没办法,他只好戴上安全帽,跨上机车。
“坐稳喽!”方玮催动油门,小巧的50CC机车载着两人前进。
夜风拂在脸上,让人有点昏昏欲睡,尤其是麻药未退的言澍,几乎当场沉入梦乡。
感觉身后的人似乎歪了一下,方玮连忙稳住平衡,吓出一身冷汗,拉过他的手抱住腰际。“抱好,别摔下去!”
那一喊,将他的神智从昏睡中拉回。手臂拥着软馥的身子,额枕靠在她的肩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传来,有种莫名的感觉滑过胸臆。
她并不像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刺剌,是吧?
注意到他的牙痛,带他去看牙医——虽然是强迫性的,考量到他不适合开车,特地回去骑机车来接他,待会儿,她还得一个人骑回家。
而且,他发觉,她骑得很慢,要不是晚上车子变少,这种龟速几乎成了马路上的路霸。她是担心精神不济的他会摔下去,还是怕刚拔完牙的他会被震痛?
对连朋友都称不上的他,需要付出这么多的关心吗?
“接下来左转吗?”方玮问,感觉靠在肩上的头点了下,她继续骑。“你还好吧?”
手臂环拥的感觉,让他想拥得更紧。怕被当成吃豆腐,言澍忍住,轻应了声:“嗯。”
“虽然不舒服,但至少以后不会痛了,一劳永逸。”方玮顿了下,才又低低开口:“对不起,用这种方式。”
言澍没回答,唇畔却勾起了笑。该说对不起的是他吧?明明只是看个牙医就会改善的症状,却不知道在ㄍ一ㄥ什么,像个孩子似地闹着别扭。
以为他累,方玮没再说话,只在需要指引方向的时候才开口问他。在缓慢的车速下,终于抵达他住的大厦楼下。
“喏,冷敷片,如果不凉了记得换。”方玮拿起挂在脚边的提袋,从里头拿出冷敷片又放回去。“还有这个,”她又从提袋里拿出一个加盖的纸碗。“里面是粥,让你明天早上吃,等一下先打开放凉,要是一直闷着会坏掉的。”
她刚刚离开就是去弄这些?言澍看着她将提袋里的物事拿出又放进,吩咐的话在耳边流泄而过,停驻于心的,是她细心的体贴,环绕了整个心扉。
“好啦,我要回家了。”将提袋塞进他的手,方玮发动车子。“自己上得去吧?”
将安全帽摘下递给她,言澍点点头。
“我走喽!”和来时的速度完全不同,方玮手一转,风驰电掣地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仿佛有种感觉,也被她带离。
还呆站在这里做什么?他是麻药打得太重晕了头?自嘲一笑,他走进大厦。
“言先生你怎么啦?”管理员看到他,惊讶地喊。
他才想到,那两块冷敷片,还贴在脸上。
拔牙。言澍用嘴形无声说道。走进电梯,他想将冷敷片撕下,忆起方才环拥的玲珑身躯,贴在颊上的冰凉触感,带来的却是阵阵温暖。
他微微一笑,放下手,往后靠墙,仰首看着楼层向上,脑海浮现她的举止,唇畔的笑容更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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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伤口不再抽痛后,言澍不禁庆幸有去拔牙。在公司戴着虚假面具的本领,又变得得心应手。
踏进电梯,准备离开公司,突然听见有人喊——
“言律师,等我一下!”
言澍按住开关,一名秃头的中年胖子气喘吁吁地跑进。
“苏处长,还没走?”言澍颔首招呼,按了关门键。“也是到停车场?”
“对。”苏处长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最近老板交给你什么重要的事啊?老见你加班到这时候才走。”
“没有,我最近在整理以前的案子,一弄起来就忘了时间。”言澍微微一笑,避重就轻。每次都和方玮约八点半,中间的空档他懒得回家,干脆留在公司办公。
“这样啊……”苏处长欲言又止,小眼睛转了一圈,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欸,言律师,前天我跟你提过的事不晓得你觉得怎么样?”
就知道!言澍扬起温文的笑。“最近工作较忙,可能要辜负处长您的好意了。”
“哎呀,这样子怎么行呢?”苏处长用力地朝他肩头拍下去。“再怎么忙,至少也有时间吃顿饭吧!不是我自夸,我女儿真的是秀外慧中,要不是有绝对的自信,我才不敢献丑哩!”
死、老、头!很痛——俊逸的脸上依然满足温和有礼的笑。“我怕若一见面惊为天人,交往后却因工作冷落令嫒,这样反而会对不起苏处长的厚爱。”
“没关系、没关系!我那丫头很懂得应对进退,绝对不会为那种小事又吵又闹,跟我家那口子一样。”苏处长哈哈大笑,朝他暧昧地眨眨眼。“就连我喝花酒吭也不吭一声。”
“那真是难得。”言澍隐含嘲讽。这老头常假借接待客户的名义大喝花酒,不懂隐瞒也就算了,还敢在他面前提起?“处长,请。”电梯到了,他按住开关。
“就这么说定了,我再跟你约时间!”以为他在夸奖女儿,苏处长乐的,摆摆手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望着那肥胖的背影,笑容瞬间褪去,言澍转身走向车子,上车,驶离公司。
家族企业宛如社会的缩影,大家明争暗夺,有人嫉妒他的地位,一心想把他斗下,也有人觊觎他的权势,用尽办法想和他攀亲带故,东西送了不少,礼品、好处,甚至连女儿都双手奉上了。
相亲的邀约多不胜数,软求硬逼都有,就连石宸寰也常常插上一脚。但哪难得倒他?略施小技就轻易回避,他从没答应过任何一场相亲,也不曾因此得罪任何人。
婚姻和爱情,在他的观念里从没划上等号。婚姻之于他,是利益结合,为名利,为报恩,就算要娶,他也会以石宸寰的安排为首选。
他的生命已被太多东西填满,他根本无暇去碰触爱情这种软性无用的东西。约会、闹别扭、赔罪轻哄,到头来还可能因为记不得初吻的纪念日莫名其妙被三振出局,这根本是在浪费时间,是种折磨。
而婚姻,他承认,这是不可或缺的要素,毕竟一个终生不娶的男人,会招来多少非议的眼光?倒不如结了婚,就像在尽权利义务,满足了石宸寰的好意,同时为自己建立保护色,只要对象不会妄想去限制和干涉他,他都能接受。
不过,那群老狐狸的女儿们,他是完全不会列入考虑的。何况一旦结婚,他可是连在家都得戴上虚假面具,将相敬如宾的角色扮演得尽善尽美,这样的日子压力有多大?虽然私底下的恶劣性格仍需要改进,但就让他再自由一些时间吧!
车子行进间,已来到公寓楼下。言澍抬手看表,发现自己来早了,看到屋里的灯亮着,仍然下车去按门铃。
“啊!妈呀——”
手还没缩回,喊叫声伴随连串哐啷的物品倒地声从门内传来,言澍扬眉,顿了下,很坏心眼地又按了下去。
说实在的,他还挺喜欢逗她的。个性直又易怒,随便一逗都可看到她气得跺脚,偏又记不住恨,只消转个话题,怒气马上烟消云散。
虽然,因为牙痛的事他欠她一次,但他还是不想放弃逗她的乐趣。借着消遣她,加上在她面前又可直接表现出私底下的一面,他的压力消除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