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仓还寒下意识地抬起脸,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他怎么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
骆碠冀俯首朝她柔柔一笑,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没事的,相信我。”
看着他坚定自信的黑眸,她不自觉地点点头。
他抬起头看向众人,大手依旧留恋在她的小脸上。
“你是什么意思?”仓介衡代替其它人问出心里的话。
骆碠冀缓缓地扫视所有人一遍,很满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然后,他带着一抹诡谲的笑容,淡淡地说出一个令众人,包括仓还寒在内都傻眼的消息——
“还、寒、怀、孕、了!”
“有事吗?”
骆碠冀神色淡然地坐下,心里虽对父亲突然要他回家的目的感到怀疑,但是淡漠的神情丝毫看不出半分。
“你们找我回来有事吗?”见众人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他看,骆碠冀又开口问了一遍。“碠冀,你应该知道爸找你回来做什么。”见儿子一脸淡漠的神情,骆传宾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大儿子向来个性冷淡,脸上也难得有什么表情,连他这个做老爸的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骆碠冀视线转了一圈,半嘲弄地开口说:“谈还寒,不是吗?”除此之外,还能谈什么?
看见儿子眼底明显的嘲弄,骆传宾忍不住轻叹口气,“碠冀,他妈他们当初设计逼走还寒是他们不对,我也说过他们了。”
“我知道。”碠书跟他提过这件事。
“碠冀,爸要说的是,你母亲他们知道错了,也都认真地反省过。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每次见面都弄到怒目相向的尴尬地步。”
骆碠冀静默地看着家人,没有开口说话。
偌大的客厅内鸦雀无声,静到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骆碠冀轻声叹息,这才打破室内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们还记得我在医院清醒后的事吗?”他缓缓说道,语气中有股难以察觉的怅然若失。
见家人点点头,骆碠冀才又继续说:“我说我丢了一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他还可以感觉到当时那股痛心的失落感。
骆碠书定定地看了他许久,“你的意思是你找到了?”
“我是找到了。”骆碠冀点头说道。而后,他转过头神情坚决地看向默不作声的周慈恩,“妈,这十年来我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甚至连你逼我参加宴会,替我相亲的事我都不知道。”
周慈恩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碠冀……”
骆碠冀突然轻笑一声,摇头道:“我每天没命似的工作,却从不曾想过为什么?其实这十年来,我很少想过任何事。”说着,他转头盯着杯中的淡褐色茶水,“可是自从还寒回来后,那股空虚感竟奇迹似地消失了。
我不再怅然若失,不再行尸走肉,每一天我会想着明天该做什么、想做什么,想和什么人在一块。我不再只是一部工作机器,我有自己的思维,我,又开始思考了。”
“哥……”骆碠芷轻咬住下唇,眼眶有些湿热。她从没听过大哥用这种饱含感情的口吻说过话,难道她真的错了?她只想要大哥过得更好啊。
骆碠冀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之前我想不起自已丢了什么,是什么东西重要到让我会心痛想落泪。其实这答案再简单不过了,十年前,我丢了我的心。”
他突然抬起脸,嘴角漾着一抹温柔淡笑。“现在,还寒带着我失落十年的心回来了。
也许你们不相信,但我还是要跟你们说清楚,我从来没嫌弃过还寒,不管是她的内在或是外表,我以前没有嫌弃过她,现在也没有,未来更不会有。我从没后悔娶了她。”
望着儿子发亮的双眼,周慈恩忍不住问:“碠冀,你快乐吗?”
骆碠冀肯定地点点头,“我从来没这么快乐过。妈,我知道十年的光阴不算短,我和还寒也变了许多,可是这些改变只会让我们俩更相知相惜,也更加珍惜在一块的时光。”
“为什么跟我们解释这些?”骆传宾开口问道。依照儿子的个性,只要他认定是对的,他从不跟人解释。
“我从没打算和任何人解释我和还寒的事,我总是一意孤行,认为我的感情世界是我的私事,没必要拿到台面上和别人分享。直到现在我才发觉我错得离谱,感情或许是两个人的事,可是婚姻不是,婚姻不光是两个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骆碠冀语重心长的说。
“碠冀,我们……”周慈恩张口欲言,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骆碠冀朝母亲摇摇头,“十年前,因为我的固执让你们没机会去认识还寒,单单以她的外表判定她和我的差异与不相配。”他自嘲地轻叹口气,“其实还寒的出走,我必须负绝大部分的责任,若不是我让她伤透心,她也不会离开我。”
说到这里,他深吸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坚定地看着家人,语气诚恳地说:
“我要的不多,只希望你们能重新认识她、接纳她,把她当成我们家的一份子。”
“砰”的一声巨响,让骆碠书从桌上的文件中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被人踹开的办公室门。
“你又怎么了?不管是谁得罪你,我的门可没有。麻烦你以后门用推的,不要又踹又踢的行不行?”他不理会妹妹的白眼,自顾自地发着牢骚。
骆碠芷脸上非但不见半分愧疚,反倒是怒上加怒,忍不住朝他吼道:“你可不可以关心一下自己的妹妹?别再去管那扇烂门,大不了我赔你一扇嘛!”
“赔?”骆碠书轻哼一声,嘲弄道:“你每次都这么说,我什么时候看你拿出一毛钱来了?”光说不练有什么用?
骆碠芷突然眼眶一红,轻抖着唇,再也忍不住委屈地扑向骆碠书怀里,抱着他痛哭失声。
“二哥,我快完了!以后别说是门了,就算是扇窗户我也赔不出来。”她边哭边嚷,脸上的鼻涕和泪水全往骆碠书的西装上擦。
骆碠书垂眼看着自己又报销的西装,不禁在心里轻叹口气。他实在怕极了这个唯一的妹妹,每次她一出现,他总得赔些什么。
“到底怎么一回事?”骆碠书轻拍她的背,终究是自己的妹妹,看她哭成这样,他也心疼,更不能置之不管。“你别光哭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哥,我完了!”
“你为什么完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你这样没头没脑的哭,你要二哥怎么帮忙?”
骆碠芷揪着他的衣领,抽抽噎噎地哭诉道:“银行……还有我……的会计师,他们打电话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大哥他……”才刚开个头,她好不容易稍微止住的泪水又滑落脸颊。
“大哥怎么了?”骆碠书暗自轻叹一声,其实不用碠芷说,他大概猜得出是怎么一回事。“大哥他……他把资金全抽……回去了。”骆碠芷用力吸吸鼻子,接过兄长递过来的面纸。“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骆碠书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一时半刻停不住,干脆让她哭个够。
等到她渐渐止住眼泪后,才起身倒杯水给她。“来,先喝口水再说。”
骆碠芷拿起面纸擦干脸上的眼泪,轻啜了口水,声音中带着浓厚鼻音,抽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