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镖局之后,杨媚媚的泪水立刻有如黄河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后悔了?”豺狼冷漠地问,心里有丝烦躁,以及些许愧疚,不过随即被自己甩开。
是她自己说要跟着他,他只是确保她无法反悔罢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哽咽啜泣,泣不成声。
豺狼当她时后悔了,心里顿时非常不爽。
“有什么好后悔的?那种家庭只知道利用你,拿你去当一家破烂镖局的陪衬,尽是委屈你,你离开应该哈哈大笑,哭什么啊?”他有些恼了。
杨媚媚闻言,哭得更大声了。原来……原来还是有人觉得她委屈了……
“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搞的啊?!”气死人了!“就算你后悔也回不去了!”不说杨万驭不会原谅她——哼,她才不需要被原谅——就算杨万驭愿意接受,他也不会放手!
“我……不是后侮……”她哭着摇头。
“那你哭什么?”他一脸忍耐的瞪着她。
杨媚媚还是摇头,勉强出声,“我……不知道……”
豺狼俊眉拢得更紧。不知道?
“我……已经好几年不曾哭过了。”她抹了抹眼泪。“过去不管如何委屈,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听到多少刻薄又不公平的指控,我都不曾哭过,甚至都能笑笑地带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你面前哭得这么凄惨……”
是因为在他面前,她能卸下防备,所以才会这么尽情的哭泣?
这个臆测让豺狼心里顿时变得痛快。
“看得出来。”他抓起袖子替她抹去一脸的鼻涕眼泪,动作有些粗鲁。“积压了几年的泪水,简直多得吓死人,若有哪边闹干旱的话,找你去肯定能解旱。”
她错愕的望着他。
“干么一脸痴呆的样子?”
“你会开玩笑呢。”好稀奇啊!
豺狼闻言,面色突然一赧,随即狠狠的瞪她一眼,紧接着便加重手的力道,在她脸上胡乱的擦一通。
“欸欸!痛,好痛!别……”她痛皱了一张圆润的脸蛋,躲无可躲,只能无奈的接受他的蹂躏。
“哼!”好一会儿,他终于好心的放开她。
“很痛耶!”杨媚媚抚了抚疼痛的颊,一时忘了伤心。
“你活该,谁叫你乱说话!”豺狼哼了哼。
她有乱说话吗?不满的睨他一眼。应该是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然后恼羞成怒吧!
“没事了吧?”豺狼斜眼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点点头。痛快的哭了一场,心虽然还痛着,但是那痛楚她早已习惯,可以忽视。
“既然没事,就走吧。”他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疑惑的停下,回头蹙眉望着她。“怎么不走?”
她对他露出一抹微颤的笑,强迫自己开口。
“豺狼,谢谢你带我出来,你应该还有其它事要办,我就不耽误你了。”就算心里觉得不舍,也不能为他带来困扰。
“什么意思?”他挑眉,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这个女人该不会想跑了吧?
“哦?”什么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高兴了?
“你不耽误我?然后呢?”
“然后?”她有些疑惑的歪着头继续说:“就依照约定分道扬镳啊,你愿意带我出来,我很感谢你,这样就够了。”
哇啊!他突然冷冷的瞪来一眼,让她有些胆颤。好冷厉的眼神!这下她确定他是不开心了,可是为什么?
“约定?我不记得和你有过这个约定。”他的目光充满了威吓之意。
“可是……”杨媚媚糊涂了。他……不希望她离开吗?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想离开扬威镖局,随时都可以离开,根本用不着我带你出来!”
“不一样的。”她低叹。
“没什么不一样。”他气闷的说。
“没有契机,我没有那个勇气离开,也许到最后我还是会听我爹的话,乖乖的嫁给大师兄。”只为求得爹爹瞧她一眼,就算是冷漠的眼神也无所谓。
“你自己一个人又能到哪里去?”都已经收了他的玉扳指了还打算离开!她最好自己识相一点,乖乖的留下来。
“我可以去找我师父,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师父的行踪老是神神秘秘的,大半年才出现一次,所以这次去找他,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你想走就走啊!”他撇开头走到路旁的大石坐下,不再理会她。
现不是什么状况?杨媚媚有些搞不清楚。
不过……现在的豺狼看起来好像一个赌气的孩子耶!
他……不希望她离开吗?
心里期待地怦跳着。她可以这么想吗?,他希望她留下?低头望着她手上的玉扳指。她可以赌一睹吗?
她缓步的走向他,来到他身旁,见他甩头转向另一边不看她,连忙忍下一声闷笑。怎么会这么可爱呢?一点也不像江湖个百中的豺狼,他知不知道这样的他,很让她……心动?
有何不可呢?
就睹一赌吧,反正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
“我不是想离开,只是不想造成你的困扰。”她主动解释。
闻言,豺狼狠狠的瞪向她。
“我有说过任何你会造成我的困扰或类似的话吗?”
“没有。”杨媚媚立即摇头。
他恶狠狠的质问;“那你凭什么替我说话?我如果会觉得困扰,就不会答应你了。”
“对不起。”
“以后不准随便替我下断言,知不知道?”
“知道。”
“哼,走吧!”豺狼满意的点头,走了两步又转身走回来,拉起她的手。“你师父住在哪里?”
“喔,就在……”杨媚媚默默跟在他身旁。老天,这样的豺狼真的很好玩耶!她可不可以笑?
第五章
木屋里一如往常的摆设,就是不见她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师父。
果然如她所料,尤其十几日前才见过,师父遗留下一本医书给她,大概要等到她医书读完之后,师父才会再出现,估计应该又是大半年后了。
“豺狼,有什么不对吗?”杨媚媚疑惑地问着一直在观察木屋内部的人。
“不,没什么。”他摇头,只是觉得这间木屋的摆设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在哪里看过似的。“你爹知道你学医的事吗?”
“我学医是偷学的,没人知道。”她摇摇头。
偷学的?
“是吗?那你当初怎么会开始拜师学医的?”
“七岁那年,我自己一个人跑到街上,遇到师父正在为人看诊,觉得有趣,就蹲在一旁观看,师父见我对学医有兴趣,就主动提议收我为徒。那时我年纪还小,其实不太懂这事的意义,只是终于有人对着我笑,我很开心。”她扯开一抹微颤的笑容。当时的她总是很不解,为何爹爹老是不看她一眼。
“那后来呢?”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捏着,给予她无声的安慰,他轻声指引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就真的拜师了,刚开始一个月,师父教我一些基本的知识,然后留下一本基础医书要我自己好好的研读熟记,之后便离开了,那时我常常来,就是没遇到人,直到七个月之后,师父又出现了,问我医书读得如何,有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是我和师父相处的模式,一直持续到现在。”
杨万驭还真是忽视这个女儿忽视得非常彻底,学医十载,经常离家数日,却无人闻问,更别说发现。
反观他虽然七岁便遇灭门惨事,可是认真说来,他并不曾缺乏过关爱,事故之前,爹娘疼爱他,事故之后,师父、师叔、二师兄,还有其它师兄弟妹们,也都不曾缺少过对他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