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芝儿怔住,脸色僵硬,别缇马上露出一副“你看吧、你看吧!就是楚爷那畜生!你还要嫁他吗?”的表情。
“是楚爷送的?哇,他好有心喔,找来这么名贵的古琴送你!”紊儿没那么多心眼,反而很单纯地在一旁喳喳呼呼地羡慕道。
“……那是因为他害我的‘春雷’摔碎了,所以才找了另一具琴来赔我。”芝儿嘴里这样回道,神色却很复杂。
“芝儿,其实……我觉得,你不该要求阁主撤除你和楚爷的婚约。”别紊瞧着她,忽然说道。
“为什么?”芝儿问道。
“因为楚爷对你很好啊!”别紊理所当然地回答。
“是吗?”芝儿心不在焉地抚着琴。
“虽然楚爷看起来花心、浪荡、不负责任,但他应该是个很可靠的人,才能获得阁主的倚重,就连孤僻冷漠的二爷都能信任他,一定有他的可取之处。”
“可这也不能保证楚爷会对芝儿好啊!”别缇还是不以为然。
“还有啊,从以前我就觉得他的眼神特别会绕着你打转,跟你说话的时候特别专心、轻柔,所以他应该是很喜欢你的。”别紊对别芝笑着说道。
“他对所有人不都是这样?”别芝茫然地说。
“才没呢!缇儿,你说,对不对?”紊儿拉着缇儿来作证。
原先很讨厌楚逸浪、一直不看好芝儿婚事的缇儿,听紊儿这么一说,不由自主地开始认真回想,态度也犹疑了起来。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耶……”别缇抓抓头,开始不确定了起来。
“芝儿,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是否能做一个好夫君呢?”别紊偏着头问道。
别芝脸上的笑意消失,收回在琴弦上依依不舍、来回抚拨的指尖。
她还以为这次的赠礼是跟以前一样,又是爱慕者送来的东西,谁知道,送的人竟然是楚逸浪。
原本想要对他死了心的,此刻却又被他给搅乱了心房……
别紊忽然拉一拉她的袖子。
“什么事?”芝儿回过神来。
“芝儿,你有访客喔!”别紊指了指外面一道徘徊不定的修长身影。
“哼,他还敢来?”别缇的语气摆明了一点儿也不欢迎来人。
芝儿默默地起身,与楚逸浪遥遥相望。
“得了,别当牛郎织女了,我跟紊儿先离开了,你自己就看着办吧!”别缇白了白眼,扶着紊儿慢慢走出房门。
经过楚逸浪的时候,别缇还特地送了一枚警告的眼神给他。
楚逸浪苦笑着接收警告,站在别院的小院中望着别芝,不敢贸然靠近。
他不确定她是不是能忍受他的接近。
她是那么的坚决要撤婚,应该是很讨厌他了……
芝儿转身将桌上的古琴收入琴盒之中,抱起来走到房门外。
“楚爷,谢谢您的厚爱,但我不能收这个琴。”她将琴盒递了出去。
“这琴……你不喜欢?”他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深深地望着她的眼。
“太贵重了,芝儿承担不起。”
“那凤栖当初送你‘春雷’,你就能承担得起?”他的心口涌出满满的醋意。
芝儿没有话说,两人之间的气氛僵到最高点。
“算了,你不要就不要,我把它扔去灶房,要厨娘劈了当柴火烧掉!”楚逸浪忽然一股气打上来,满脸不悦地伸手,就要把琴盒拿过来。
“你……这是稀世难得的‘九宵飞泉’,怎么能当柴烧掉?”芝儿抱住琴盒后退一步,眼底冒出不以为然的火光,怒瞪着他。
“没有知音人,这琴终究是个死物。我不弹琴,留在我身边又没用。”他僵硬地开口。
别芝听了,叹了一口气,与他相望了一会儿,便退让了。
“楚爷,请进来坐一坐吧。”她抱着琴,转身走进房里。
楚逸浪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她进了房门。
他飞快地瞥了屋内四周。
那一夜的事,他根本没什么记忆,只有模模糊糊的零碎片段。
唯一最深刻的—幕,是他初次沉宕狂乱地侵占了她时,她那张梨花带雨,哭泣难忍的美丽脸庞。
这幕记忆,像把尖锐的锥子,总不时地将他愧疚至极的心,一遍又一遍地捣得鲜血淋漓……
她将琴盒放到桌上,神色木然地站在花窗旁,侧着脸,望向窗外白茫茫的江面春雾。
他坐下来,清了一下喉咙,试着找话题跟她聊。
“一切都收拾好了?”
“……嗯。”她简单地应道。
接着,又陷入了沉默。
楚逸浪锁着眉,站了起来。“那就这样了。明日,会有我的手下来护送你到京城去,到时我们再碰面。”
“楚爷您呢?”她幽幽地抬头。
“京城有些急事,我不想耽搁,马上就要动身出发了。”楚逸浪低声说道,浓浓的焦躁困住了他。
他找不到突破两人之间困境的方法,除非他能让时间倒转,一切重来……
“芝儿……”他突然唤道,嗓音有些哑。
“什么事?”
“如果……如果……”如果那夜他不曾出错,她是否会愿意点头嫁给他?
所有的话全堵在舌尖,吐不出来,
假设性的问题,不管怎么问,全都是白费功夫,又何必再问?
“楚爷?”
“没事,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了。”他摇摇头。
“……好的。”她垂下眼眸,掩去所有思绪。
楚逸浪几次张口欲言,仍然试图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又吞了回去,化成—声压抑的叹息。
“我先走了。”不再看她,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了,芝儿慢慢走回桌旁坐下,看着琴盒发呆。
过了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起身找来一块绸布,仔细地将琴盒包妥,决定将“九宵飞泉”一并打包,随身带上京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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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别芝不懂武,也不善骑马,因此离开“烟波阁”之后,只能在数名护卫的保护下,乘坐马车慢慢赶路。
谁知走了几日的路程,就快要到京城时,竟然在郊外遇袭了。
嗯……说是遇袭,也不太算。
对方只是用大批人马挡住她的路,“请”她直接移驾到当今小王爷位于京城西郊“皇恩湖”湖畔的楼船上“而已”。
别芝掀开帘子,冷冷地看着来意不善的人马,在她的马车四周团团包围,心里头感到十分无奈,不禁叹了一口气。
阁主一向莫测高深,却在处置她的事情时,作出了很不合情理的决定。
她心知肚明,阁主只是随便找个藉口,想把她正大光明地送到楚逸浪身边而已。
否则,要她来京城做什么暗桩?
像现在,都还没踏进京城,她就被人识破身分了。
只不过,她一向深居“烟波阁”,就算陪伴阁主外出办事,也不曾主动与江湖人来往,更何况是从无交集的皇亲贵族,因此她不很明白,怎么会冒出一个素昧平生的小王爷来挟持她呢?
“别芝姑娘,请吧。”似乎是队伍头头模样的武将,催促她坐上他们有备而来,冠盖华丽的马车。
“多谢厚爱,我坐我‘烟波阁’的马车就可以了。”说完,她放下帘子,不再言语。
领头的那人也不勉强她,抬手一挥,就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押着别芝的马车,转向城外西郊的“皇恩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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