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在练习时总是躲避着他的视线,平时跟她说话时不看着他也就罢了,就连传接球时,她也不太敢直视他。
有时他真的很怀疑,她到底是怎么接到球的?
“不要那么拘谨小心,现在不是在公司,更不是在球场,你可以放松一点。”他说。
“是……是的。”她讷讷地点点头,然后飞快将明细递给了他。
他先是一顿,然后接下了那张有点湿的纸。
他感觉到她急着想走,而他却莫名的不希望她就这么走。如果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任何一个其他的女人,肯定不会像她这般急着想离开,而她却……
他长得很严肃可怕吗?还是他给她一种‘意图不良’的感觉?不!他对她没有什么意图,更别提不良了。
她要走就让她走吧。他心里这么想着。
转身,他走到沙发旁的茶几旁,然后从茶几上摆着的那个盒子里拿出了几张纸钞,点了七张万元后,他走了回来。
“这是七万,你数数。”他说。
她接过纸钞,很快地数了一下,然后将钞票塞进口袋里,再掏出几张面额较小的纸钞。
“别找了。”他知道她要做什么,开口制止了她。
她一怔,“不行,我还要找你七千……”
“我说别找了。”他说。
“不行的。”她十分坚持,然后开始点数着钱。
他浓眉一纠,“都说不用了。”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强硬,不觉一震。
为什么不用找?因为七千对他来说是小钱,还是她的钱不干净?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有如此偏激的想法及念头,她是怎么了?这感觉像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为了想掩饰自己的卑微而变得愤世嫉俗般……
她从来不是这样的,汗味及鱼腥味从来没教她自卑过,因为她知道她跟真知就是在这样的味道里被养大的。
为什么?为什么面对他时,她却如此的……
看见她脸上那样的表情,他心头一撼。他伤到了她的自尊吗?他觉得微不足道的七千元,却给了她一种‘他财大气粗’的感觉吗?
惊觉到这一点,他懊恼着自己的大意。
“其实是这样的……”脑子动得极快的他,很快地就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说词,“我想请你帮个忙。”
闻言,她微怔,疑惑地看着他。
“有些鱼,我不太会处理,能请你帮我弄吗?”他说,“七千元当是工资,行吗?”
听完他这些话,她稍梢释怀。原来是这样啊!
“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再……”
“不。”她打断了他,“你不会,我可以帮你弄,你不必额外付费。”
“我过意不去。”他一笑,“你今天的工作应该还挺忙的吧?”
“ㄟ……”这倒是,她不否认。
从她的表情及反应看来,她今天确实是挺忙的。她是个老实又直率的女生,所有的答案都写在脸上。
“使用者付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他说,“你就把钱收下吧!”
说完,他完全不给她说不或犹豫的机会。转身,他边朝厨房走去,边说道:“厨房在这里,跟我来。”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乖乖的尾随在他身后。
她为什么这么乖?为什么像只被驯服的小狗般?也许这是因为在练习时,她对他的指令向来是唯命是从吧!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思索这些复杂的问题,因为此时,她已走进了他的厨房——
第三章
站在他那宽敞、干净、舒适、设备齐全的厨房里,真澄熟练的处理着鱼货海鲜。
对十几岁起就跟着母亲在鱼店里工作的她来说,这些事情一点都难不倒她。
看着她用完美的刀工将那一盒鱼货海鲜一一‘分解’,手法俐落得犹如外科医生般时,佐州忍不住拍拍手。
“你的手法应该可以开料理店了吧?”他毫不吝于给她赞美。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还差得远呢!”
“你一定是店里的好帮手。”
“我只是在假日帮忙,其他的时间都是我妈妈在忙,其实我没帮上多少……”
“鱼店是由你母亲负责,那令尊呢?”他随口问起。
她唇角微微一勾,淡淡的一笑,笑里带了点已然遥远的哀伤。“店是我爸爸的,不过他已经过世很久了……”
闻言,他有点歉疚。“很抱歉,我不知道……”
她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关系。”说着,她继续将手底下的那尾鱼‘骨肉分离’。
在欣赏着她以完美的手法将鱼肉切成一片片的薄片的同时,佐州又问:“家里除了你,还有其他兄弟姊妹吗?”
“我还有个妹妹,也是上班族。”她说。
“你母亲独力抚养你们姊妹俩?”
“嗯,是啊!”她点头。
“她很了不起……”他由衷地道。
听见他这句话,真澄心里突然一暖,刚才那种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卑微,在一瞬间突然不见了。 ,
撇过脸,她发现他正看着他,而他平时总严厉且锐利盯着她及其他队员的黑眸,突然变得既温柔又温暖。
她心跳在当下漏跳了一拍,脸颊、耳朵及颈子也忽地发烫。
幸好她平时有运动的习惯,皮肤晒得比一般注重美白的女性来得黑,不然一定会让他看见她脸上的潮红。
“这……这种鱼,我建议以生鱼片的方式食用。”她故意将话题导回她正在处理的食材上。
“喔,”他趋前一步,“其他的呢?”
“这个用来煮汤,你有昆布吗?”她问。
“应该有。”说着,他走到冰箱前面,打开了冰箱,“啊,真的有。”
说着,他拿出了一包昆布。
“你冰箱里还有什么?”她觉得只是以昆布熬汤似乎还不够,如果还有其他的东西,应该会更好。
他将冰箱门大敞,然后撇唇一笑。“你来看看吧!”
她走上前去,检视了一下他的冰箱,发现他有的东西还真不少。
“你平时下厨吗?”她边挑选着熬汤的食材,边问着:“以一个单身男人来说,你的冰箱算是很丰富。”
他睇着她,不知是认真还是玩笑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单身?”
迎上他的眼睛,她一怔,“ㄟ……”
她白痴什么?就算他在婚姻状况上是单身,也不代表他在感情状况上是单身啊!再说,以他的身分及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可能在感情生活上交白卷?
光看他冰箱里那么丰富,也该知道应该有人,而且是女人在帮他准备东西。
看见她那种表情,他知道她当真了。刚才那句话只是一个玩笑,而他不希望她有所误会。
“开玩笑的。”他蹙眉一笑,“我真的是一个人,冰箱里的东西是昨天我母亲来的时候带来的。”
闻言,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心,但……她安什么心?又有什么好不安心?
他是单身抑或者不是,对她有什么不同的意义吗?
老天,她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她……她不适合跟他‘独处’。
“我……我该走了。”她慌慌张张的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干货食材塞到他手里。
他挑挑眉头,睇着她,“我不会。”
“什……”她一怔。
“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道些东西。”他蹙眉苦笑,“该放什么或是该放多少,我一点概念也没有。”
她想离开,而且是立刻离开,他……看得出来。
但他还不希望她走,事实上,有她在的厨房,有一种充实的、温暖的气氛,而他喜欢这样的气氛。
他不想把这种感觉想得太复杂,也许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已经独居太久,或是……这房子实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