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办公室的门,路惟洁忍不住嘀咕,“这根本是疲劳轰炸!”
揉揉发疼的胃,她刚刚真想对总编回呛,好啊,你他妈的有种就把我踢去松山仓库啊!
然而她没有,因为她胆小得像俗辣。
“瑞玲姊,你有没有胃药?”她顶着张苦瓜脸问道。
“你还好吧?两颗够不够?”
“我看直接一刀把我杀了可能会比较好。”她不忘自嘲。
“对了,孙少怀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们合作?”
“名声太恶啊!他认定我们童书的品质不入流,会影响他的作品水准。”路惟洁简单扼要的说明。
“算他有脑袋。”张瑞玲十分赞赏。
“他有脑袋,可是我就要没命活了。”她把头靠在桌面上,左右滚来动去的,就是想不出要怎么违背良心让孙少怀点头。
看,人心真是矛盾!明明希望他能够答应,这样自己就不用去管库存了,可是理智又不希望他答应,担心他的作品没能好好的被制作出版,名声因此受到牵累。
只是,她干嘛替他想这么多?这个家伙从来都称不上是个好朋友,老是阴晴不定,一下看似正常了,可下一秒又翻脸不认人,光是被他这种怪里怪气的个性折腾,她部不知道自己的脑细胞死活过几次了。
桌上的手机偏偏挑她情绪委靡的时机震动,她探手抓来,“喂,你要找的路惟洁已经快要不存在,请在哔一声后到邮局汇五万元,共同加入抢救路惟洁的行动。哔——”
她无厘头的搞笑方式惹得同事捧腹大笑,可是彼端的人显然并不欣赏。
电话里呈现一种死寂的宁静……
满肚子狐疑的路惟洁赶紧正坐起身,“喂,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半晌……
“喂,是我。”简单扼要的字句传来。
是我?谁呀?她看了手机一眼,请出不大灵光的脑袋开始搜寻符合的所有可能名单。
然而随着情况渐趋明朗化,她愕然发现,对方极有可能是孙少怀。
“真的是你?”她小心翼翼试探的问。
“对,是我。”对方十分肯定的回答。
她不可置信的惊叫,“天啊,孙少怀?!”
她霍然起身,由于速度气势过于惊人,一度撞翻了一旁的资料和绘本。
一旁好奇心旺盛的同事们纷纷滑动椅子靠了过来,竖起耳朵试图听清楚两人的对话。
忍俊不禁,孙少怀莫可奈何的问:“知道是我有必要表现得这么吃惊吗?你这样的反应,我会怀疑你是在暗恋我。”
“少鬼扯了你这自恋狂,我问你,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她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给过他电话,绝对没有!
“奇怪了,你可以打电话给王蕾蕾,我就不能打电话给曾奕成吗?”他从容反问。
也对,她都可以问人了,他自然也可以,谁叫他们刚好同时有这么一对夫妻朋友。
“干嘛?孙少怀找你干嘛?”一旁,张瑞玲用着唇语率先启动无声发问机制。
“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了?”林秀丽接下第二棒。
“哎,可不可请他帮我签名?”第三棒。
“他有没有可能是喜欢上你了?”第四棒。
什么问题呀?简直是越来越荒腔走板!
被同事们团团围住的路惟洁尴尬的挪动身子,费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才从可怕的人群里杀出重围,躲到角落去。
“打电话找我有事吗?”
“你现在可以出来吗?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我有事情想要当面跟你好好的谈谈。”
“现在……”她看看那些媲美嗜血魔鬼的同事们一眼,当下决定开溜,“我马上下去。”
挂了电话,问题又像是从天而降的亿万颗星星纷纷抛向她,逼得她装聋作哑,赶紧从公司里落荒而逃。
她快步下了楼,在咖啡厅的落地玻璃窗前,她看见面色凝重,双手环抱胸口、满脸若有所思的孙少怀。
“奇怪,又是这种被倒会的臭脸,他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上前隔着玻璃轻敲两下,孙少怀蓦然别过头来,她出其不意的朝他扮个淘气的鬼脸,这才绕至门口,推开咖啡厅的大门徐徐走来。
“你以为你是雕像沉思者啊?虽然表情很够,但姿势不对。”她揶揄道。
也就只有她敢这样,合作都要谈不拢了还敢揶揄他,该说她白目还是洒脱?孙少怀扯动嘴边的冷笑。
“路惟洁,你到底还想不想要我帮你们出版社画插画?”他问。
“想啊!”
“想?我看你一点都不想,见到我没忙着讨好我,哀求我,反倒有时间捉弄我、揶揄我,你确定你还想吗?”
“其实又有点不想。哈,很矛盾吧?”她傻笑,“哎呀,说这假设做什么?反正你都拒绝我了,不揶揄你我揶揄谁?对了,找我什么事?”
“为什么又有点不想?”他抓住她话里的反覆。
“很简单啊!万一制作得不好,砸了你的名声,别说你丢脸,我们麦可童书又要沦为笑柄了。”
“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哎,孙少怀,你不也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跟我们合作,干嘛还千里迢迢跑来嘲笑我的胆子大小?你这人也真是莫名其妙。”
“要喝咖啡吗?”
“不了,胃疼。都是为了他,方才被总编训得跟猪头一样。路惟洁埋怨的睨他一眼。
“那喝点热可可好了。”他招来服务生,帮她点了杯热可可。
哦,突然被温柔附身了不成?“哎,这样一点都不像你。”
“不然我是怎么样?”他好整以暇的问。
歪着头,看似认真的端详了坐在对面的他老半天,老是词穷的她却依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应该是怎么样?其实她也没个准。
她耸耸肩,“我也不大清楚。”
“你智商什么时候退化得这么严重?看来,要把插画作品交给你,的确是叫人很担心。”孙少怀故意感叹。
“放心,你没那个机会担这种心啦!”
“如果我说有呢?”挑着眉尾,他目光凛凛的望着她。
“等等!”她双手扫着桌沿,克制心里的激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定要问个仔细,她可不想空欢喜一场。
“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他跟她玩起迂回的文字游戏。
“孙少怀,你认真一点!”她皱着眉的抗议。
“我哪一点不认真?”他正色以对。
她顾不了许多,探长手臂往他额头上抚去,“奇怪,又没发烧,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把扣住她的手,他存心拧得叫她发疼,“路惟洁!”他真要被她这种举动气死。
“痛!痛!”她嚷着疼,挣扎半晌才从他手中脱困,
他摆起臭脸,别过脸去不看她,以免他一个光火,当场失手掐死这个女人。
“你明明说过你不当先烈的。”
“废话!”他率直的啐了一口。
先烈都躺在忠烈祠里,他活生生的人干嘛当什么先烈?
“那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当然是有我的考量。”
“什么考量?”她还是想不透他为什么突然改变王意。
“听着,路惟洁——”他决定单刀直入的跟她谈判这场互惠的合作。
“你说吧,你打算抽多少版税?”她屏住呼吸,准备承接他所开出的惊人天价。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等事情圆满落幕,我就答应跟你们出版社合作,价钱随便你们给个数字,至于天真童书那边我自己会回绝。”
傻了!“真的假的?!”路惟洁惊讶得几乎要把眼珠子给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