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指甲油,”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好听,内容却令人下解,“擦得不均匀。”
这……这么另类的评语让室内气氛顿时低迷,陷入寂静。
几秒钟后,终于有人领悟出内容跟数学毫无关系后,兴高采烈地以唐老鸭声宣布——“再加一票!新助理无异议通过。”
第二章
一个月后,TJ集团Z馆。
“我不要现在吃饭!”洪亮的嗓音随着一声“匡啷”声响起。
“不好意思,莫克先生,可是现在是吃饭时间。”甜甜的嗓音带着笑意,毫无惧意地回答。
愿赌服输,在面试诡异通过后,花初晴非常认命地成为Z馆助理。
主要的职务除了偶尔协助做对外沟通外,还包括Z馆大小事务,简而言之,就是个总管职务。
说辛苦并不辛苦,因为她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只要将事情交代给她所管理的另外两位助理就可以了,但说轻松也不轻松,因为她必须亲自面对助理无法处理的部分——和Z馆的人沟通。
“还有,这个碎掉的茶几刚好可以让三个非洲小朋友吃饱半年。”她微笑加注。
“嗄?”莫克一张脸顿时出现羞惭之色,呐呐收起球棒,气势大减,“总之……总之我现在不要吃饭。”
“是吗?好可惜,为了大家的健康着想,营养师有交代过,她设计出来的菜单必须在一个小时内用完,否则等下不新鲜就要处理掉了。”
这位上个月胃出血的顽固先生跟其它人一样,老是一埋进工作就开始废寝忘食,饮食不正常,最近她的目标是改善这些人的饮食跟作息,免得这些天才还来不及发挥就因为疾病缠身而英年早逝。
花初晴巴掌大的脸蛋露出惋惜的神情。
“这么好吃、热腾腾的饭菜没吃过就倒掉,好可惜喔,非洲的小朋友要是能够有机会享用……”
“我知道我知道,我吃,我吃可以吧!”莫克举起双手投降,他现在已经觉得整个非洲儿童界的生死存亡重担都落在他身上了。
“真好。”花初晴甜甜笑开。
“呱哇,哇哇哇,哈哈哈,被电了。”吸了氮气的嬉皮男唐光,在门口乐不可支地看他吃瘪。
“唐先生,吸这么多氮气对身体没好处,而且同一个梗用久了就不好笑了。”
“呱。”唐光被这么一念,非常黯然地退到一旁。
“吃饭。”娃娃脸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她,明明比她高了一个头,却十分撒娇地抓着她的袖角,左右摇摆着,十分恶心地要求女神陪他共享佳肴。
自从花初晴上任后,娃娃脸简直就像蜜蜂见了糖似的缠住她,缠人的方法又很幼稚,实在让她好气又好笑。
“韩山,我跟你说……”花初晴还没说完,那个阴魂不散的严肃低沉嗓音从身后响起。
“莫克,我的传真是不是传到你这里?国研中心的……你们在这里干么?”卓照时手里还拿着文件在看,猛然抬起头才发现莫克研究室里聚集难得的人潮。
冷肃的目光先扫过众人一遍,然后黏在那张甜蜜小脸上。
“卓教官好。”花初晴非常大方地迎向他的目光,心虽狂跳不止,却仍大胆调侃,“我今天有什么仪容不整的地方要指教吗?”
自从面试的指甲油事件之后,事情发展就严重超出所有人的预想。
原本以为那只是卓照时的失常表现,隔天一切就会如常。
但第一天就任那天,花初晴只是开玩笑地随便问了他一句,“我今天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没想到人生中没有“随便”二字的卓照时,一言不发地认真打量过她之后,非常让人无力地说出,“你的鞋尖沾了一点土,此外没有。”马上将气氛降至冰点。
从此以后,花初晴每见面必问这件事,一开始当然还是玩笑成分居多,但久了,他还真的次次都能找出她的缺点,让她忍不住越来越认真。
“花小姐,你裙摆有点绉,还有,我并不是教官。”卓照时非常严肃地澄清。
“我只是开玩笑的,OK?”她低眸看了裙摆那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细小折痕,好气又好笑。
这位帅哥能不能不要每件事都当作大学联考试题回答啊?
花初晴十分无奈。
就算到现在、这一刻,看着他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她还是会被他阳刚英俊的脸狠电,尤其当他用那样认真的视线审视她的时候,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他那毫无自觉的性感凝视。
但很明显的,那绝对是某种可以被克服的错觉。
毕竟他不是故意的。
他并没有在勾引她,他只是一认真起来表情就会让她很想扑上去。
实在好心酸,这样英俊性感的男人,怎么会有这种跟她完全不对盘的个性呢?
卓照时对细节挑剔龟毛到近乎强迫症的程度,而且丝毫没有幽默戚,完全跟她自由自在的随性人生观背道而驰。
她知道就算为他心跳到心脏衰竭,她也不可能跟他有交集……可惜。
“玩笑。”努力甩开脑子里的遐想,她重复着,“你明白什么是玩笑吗?”
“我明白。”卓照时还是一脸正气凛然。“意指有趣但不需当真的话语。”
“谢谢你的解释哦。”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甜,只是开始僵硬了。
“不客气,但我并不是教官。”他仍然坚持。
“所以我没要你当真啊。”明明是个可以心算算出两个十位数相乘的数学天才,为什么文字逻辑会这么糟糕?
“好。”卓照时深思了下。“所以这是玩笑?”
“我不一开始就说了它是吗?”
“但我不觉得有趣。”他指出漏洞。
“那我对不起你可以吧?”花初晴十分挫败。她的幽默感有这么冷门吗?“算了算了,我们可以去吃饭吧,吃饭时间到了。”
“对对,吃饭吃饭!”看着两人精彩的对话,莫克笑得阖不拢嘴,但也明白见好就收,大掌一挥下令散席。
“吃饭。”娃娃脸十分高兴的重复,手里始终抓着她的半截衣袖。
“走吧。”疲倦至此,花初晴已经无力挣脱,转身准备走人。
看着直往外走的两人,卓照时忧国忧民的眉宇再度皱起,目光这次胶着在韩山亲昵拉着花初晴衣袖的手上。
那景象十分、十分地……令人不舒服。
就像没盖紧盖子的瓶子一样,非常困扰他。
“韩山。”卓照时忍不住出声。“不要那样拉。”
“拉什么?”韩山回头,一脸困惑。
“她的袖子。”他解释,并说之以理,“袖子的用途不是让人拉的。”
“怎么办?”被老大这么一说,韩山放开手,无助地问着。
这一切已经足以让她脑神经断裂了,就算这位先生是布莱德彼特也会被围殴吧。也不过是去吃个饭,意见有必要这么多吗?
花初晴无奈地上前主动抓住韩山的手。
“这样可以去吃饭了吗?卓先生?”虽然还是笑眯眯的,她却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目光,转头就走。“走吧。”
“走吧。”被佳人抓住的虽然是手腕,但娃娃脸已经乐不可支,兴高采烈地跟着她往外走。
看着那双背影,卓照时跟在后面,面色更加凝重了。
虽然手是可以用来牵着别人的手,但看着眼前小手拉着韩山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卓照时心里的焦虑更甚先前。
好像有什么东西摆错地方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呢?那个摆错地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