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四周静悄悄得让人感到头皮发麻,气氛阴沉得很不象话。
“江味,你去瞧瞧。”灭了先前威风,江湖推了弟弟一把。
“大哥,说不定这人是被你害死的……”江味攀着大门,仅露出半边脸,那一边还悬着鼻血。“方才你不是扔了那么多人出去吗?会不会是那些男人把人家姑娘压倒在先,接着又被众人踩死在后……”说到这,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你别胡说了!”江湖斥责道。哪有人会衰成这样?他大爷改过迁善很久了,老天总该给人留条生路走吧!
“你瞧她穿的那件白衫脏成那样……说不定,身上还留有热腾腾的脚印呢!”江味边说边往后退,决定没胆量的逃离事发现场。
“去你的,死小子!”江湖咆哮一声,又重新挽高袖子。“当年我瞧你还挺威风凛凛的,现下只会缩头当龟儿子!”
“大哥,我不做坏人很多年!”又不是只有大哥金盆洗手,他也向善多年。
江湖见其它几个伙计睁着大眼,根本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牙一咬、心一横,他战战兢兢地跨过门坎,决定上前查看。
若真的生出祸端,不被三当家追着修理一顿,那才有鬼!
江湖慢慢地伸手探探女子的鼻息。
“阿弥陀佛,有气有气!”他高兴得浓眉都跳了起来。
他一把打横抱起尚在昏迷的女子,抬头又是一阵狮吼。
“江味!快腾张椅子出来。”
“什么?”江味回头,见大哥怀里多个单薄的身影,也是一惊。“人没死?”
“没死、没死,还有救!还有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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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姑娘连眼皮都没睁开过哩!”江味瞇起眼。
“嗯,是不是你给的熏香不够味?”江湖皱眉。明明就有气,怎会醒不来?
“该不会是个活死人吧?”话说完,江味手里握着的熏香瓶抖个两下,险些没把药给撒出来。
“我呸!你这浑小子老爱乌鸦嘴!”江湖一掌拍向弟弟后脑,力道之大,没把江味打死真是万幸。
“疼啊!大哥。”揉着后脑,他差点将瓶内的药粉全撒进人家姑娘鼻子里,那可真是会出人命吶!
“会不会这药坏了?”江味凑近一闻。
恶!要不是自己挺能忍耐的,否则包准把昨天晚膳吃的饭菜全呕出来。
“怎样,坏了?”瞧江味眉头皱成这副德性,那药到底是好是坏?
“臭死了!这是哪门子的熏香,臭烘烘的?”摀着鼻子,江味频频干呕,他被熏得头昏眼花。“这姑娘闻到崔大夫特制的熏香还不醒,可真是神人的境界呀!”换做是他,闻了这瓶药,死了都还会跳起来哩!
只见江湖味两兄弟一个拼命拿着蒲扇猛搧,另个拿着熏香瓶猛熏,只为了让昏迷不醒的姑娘早早苏醒。
几个小伙计一边收拾,一边不安地望着两位掌柜,心底暗忖要是三当家怪罪下来,铁定要闪得越远越好,绝对不要过去蹚浑水。
“我瞧这姑娘家的衣着,不像城内的人。”江味打量着那张小脸,虽是出奇的清秀,可却有股说不上来的古怪。
“我倒是对她手上的铃环挺好奇。”方才抱起她,叮叮当当的,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在叫哩!
江湖对首饰还颇有研究,这铃环的模样似曾相识,他一时想不起是何时见过。
这厢两兄弟还在讨论,那厢裴烨已甩着锦玉腰带,哼着小曲儿走了过来,人未来声先到。
比起一般富家子弟,裴烨长相俊逸贵气,眉宇间有着令人不由得多看几眼的潇洒。然而那张爱笑的面容,更带有一股像顽童的天真。
灰黑的眼瞳和常人相比,尽管较为浅淡,可是散发出的光彩却是耀眼非凡。斯文俊逸的脸庞,高挺的鼻梁,让他有着说不上的英气焕发。略薄的嘴唇也让他拥有极为伶牙俐齿的口才。
裴烨的身材颀长精瘦,让他不似两位兄长那样拥有过人的气魄,却有翩翩君子的丰姿,反倒深受城内许多女人的青瞪。
“江湖味,你们俩在忙啥?”踏进铺子里,裴烨倒没注意里面被客人糟蹋过一回的惨样,反而对他们两兄弟为啥围在桌边感到奇怪。
“三当家,您回来啦!”几个小伙计见状,忙不迭地问候。
此刻,裴烨转头一瞧,视线所及之处凌乱不堪,活像刚被人打劫完。“这到底怎么了?咱们是遇上土匪了?”
“俺就是土匪!”听到“土匪”二字,敏感得像是被什么打到似的,江湖毫不犹豫立刻回嘴。
只见裴烨挑高眉,甩着玉腰带,似笑非笑,这副样子让江湖两兄弟头皮发麻、脚底发凉。
“我说你们两兄弟,还真是很有“江湖味”啊!”裴烨好整以暇地踩着步子,脸上的笑意煞是灿烂,可让人倒退三步的是,那笑意不及眼底,冷得像是寒天里的冰。
“三……三当家!”江味的胆子没哥哥大,很没路用地退了一步。
“你们倒是说说看,为何铺子里会被人掀成这副德行?”裴烨越笑越狡诈,那口气还真是愉悦,让人完全摸不清他此刻究竟是喜是怒。
“呃……没我们俩的事儿,是客人太热情了。”江味手里药瓶抖啊抖的,越抖也就越心急。
“三当家,小的……小的已经尽力维持铺子里的秩序,但是……”江湖的嘴角抽搐个没完没了。
他绝对不能承认这里头的纷乱,有一半是自己的“功劳”。不然三当家包准整得他像狗一样爬出铺子!
“喔,原来如此呀!”裴烨呵呵地笑,但眼里却迸出锐利的光芒,刺得江湖味他们是胆颤心寒。“清算损失没?”
“还没……”
“你们两个好样的啊!”挽起袖子,裴烨准备抽起缠在腰上的玉带勒死这两个欠扁的手下。“搞成这样,明天要怎么做生意?”年初还不努力拼点业绩,年中结算要是比去年掉一成,看他如何整治他们!
裴烨一个大步凑近他们两兄弟,却意外见到趴在两人身后桌上的人影。
“那是什么?”怪哉,他有没有眼花啊?
“人啊。”江湖脖上还缠着玉带,很简短地回答。
“废话,我眼睛当然没瞎。”裴烨敲了江湖一拳,又抽回玉带缠回腰上。“我是问你,她倒在那里干啥?是客人吗?”
“不是,是被大哥……”话才说一半,差点说溜嘴的江味,又把话搁回肚子里头,想仔细了才说。“大哥见到她倒在门外,怕她挡住咱们做生意,所以把她扶进铺子里。”
裴烨轻轻颔首,排开两人。
“难道是生病来着……呃啊啊啊——”话没说完,坊内响起裴烨凄厉的叫声。瞧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就连跟在他身边好些年的江湖味两兄弟,也从未见过自家主子慌乱成这德行,简直像是被雷打到!
裴烨连连退了三步,伸出修长的指头,颤抖抖地指着前方未醒的人儿。
“她她她……怎么会……她——”捉着发,他像是疯子般绕着铺子兜圈子,嘴里不断地碎念着。
“真怪,三当家是着了什么魔?”江味转头瞧了那姑娘的睡颜,不就是好好的一个人嘛!
“不可能!这太没有道理了,怎么可能?”裴烨胡乱走着,完全没见到旁边的伙计们个个神色惊恐,见他举止怪异,就像是见到瘟疫一般,人人是闪躲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