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让阙掠影大喜过望,纤手不间断的下针、运劲。她对他的感情,再也不需压抑,不需隐瞒。
「因为你是这世间我最想救活的人,因为我爱你。」
「那……就……拜托……妳了……」有她这句话,就算阎王亲自领路,他也绝不走。
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浮光咽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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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碎了,该怎么办?
胸口疼得无法呼吸,柔荑抚上他仍是笑着的唇,仿佛眼前的他随时都会醒来,一如往常对她爽朗的笑着。
「你骗我……骗我……」阙掠影用力捏着他无血色的脸庞,流着泪咕哝抱怨,「你选择还封础涯一条命,却没办法为我留下来,你才不爱我,一点都不……」
她努力不让一丝哽咽逸出,却止不住芳容上奔流的泪水,一颗颗地打湿他的衣襟。
泪眼凝着他仿佛只是睡去的面容,她弯下身,伏在他耳畔低道:「睁开眼啊,睁眼,再看我一眼,求求你……」别扔下我,别扔下我……
习惯了两个人的热闹,教她如何再去面对一个人的冷清?恋上一个人,要花多久才能将他忘怀?只要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她简直要陷入疯狂,十二年前,她可以靠复仇的意志活下去,如今,难道还要再花另一个十二年去追杀封础涯?可是……已经逝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这世上会遇上什么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但是却可以选择面对的方式,别老想着那些悲伤的事,乐观一点,何必活得那么不开心呢?
他曾皱着两道浓眉对她这么说,而她回答了什么,已经记不清,虽将他的话听入心,但已有的执着不是如此容易放开的,当她想珍惜两人的感情,她想通应活在当下、放过自己时,他却抛下她远走,去到一个她无法到达的地方。
她一直没有告诉他,自从两人初次见面,她便喜欢上他那双比翡翠更美丽清澈的眼,当他凝视她时,她的心,为他怦然心动。他爽朗一笑,她可以忘却所有烦忧,她没有告诉他,她多希望能像他一样宽容地面对遭受的磨难。
阙掠影食指轻点他的挺鼻,喃声道:「你真是一个差劲的杀手,难怪封础涯要将你逐出『魈一门』。」如果今日两人易地而处,浮光是不是能更快站起来?失去他牵引的手,她连方向都分不清。「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下啊,浮光。」
这却是我唯一办不到的事。
耳畔响超他醇厚的嗓音,阙掠影一愣,望了眼浮光,水眸梭巡四周,除了天际微露的曙光外,什么都没有。
失望明显地写在她脸上,缓缓活动僵麻的四肢,她倾身,欲将他身上的银针拔除。
鼻尖,嗅到一股暗香。
系在颈上的五色缕忽然断裂,翠色香囊滚落在身前,那是——
这株牡丹每三百年开一次花,吸取花气所制成的药丸不但能治百病,更能起死回生。
当年狐王所赠与的灵药!
生死,有命。她曾如此说。
何不给他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难道狐王早已预知此劫?阙掠影毫不迟疑地解开香囊,取出光华圆润仿若一颗上好珍珠的药丸,空气里弥漫的香气更浓,她撬开浮光的唇,将唯一的希望哺入他口中。
「醒来,醒来。」纤指扣上他的脉门,望着他仍是含笑的俊颜,阙掠影含泪乞求着,「浮光,我不能失去你。」
温润的光,由浮光腹内映出,缓缓包裹他全身,空气中盈满牡丹的馨香,缠绵的乐音若有似无地在风中传唱。
柔荑执起他的手紧握,想给他一些温暖,想给自己支持下去的力量。「陪在我身边,不要每回都这么短暂,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他带笑的声音仿佛在身畔响起,她似乎能见到他朝她淘气的眨眨眼——就允妳,一辈子,就算妳烦了、腻了也不分离,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不能反悔的喔。
包围浮光的光芒乍敛,她惊异地看着他苍白的唇缓缓有了血色,脉门几不可测地跳动一下、一下,又一下……
她的喜悦还来不及反应,杂沓而至的两道身影抑住她未出口的话语。
「臭浮光!你跑那么快做啥?会轻功了不起啊。」上官凌气喘吁吁地勾住段风的臂弯,边顺气边抱怨,看清躺在地上浮光的模样后要笑不笑的。「怎么?练习当针包啊。」全身上下的针少说也有近百支吧。
诡异的是,他插针的动作未免太快!
一个时辰前,她和段风坐在客栈屋顶,一面大啖美食、欣赏烟花彩灯,一面谈情说爱时,浮光这个不速之客就这么大剌剌的闯进两人世界,任凭她明示暗示就是不离开,可恶,他不知道打扰人家的好事会被马踹吗?
天快亮时突然说走就走,怎么可以这么简单放过他!她当下扯了段风追来。
只是……自浮光出现后段风就保护性的紧紧环着她,更以令人费解的眼光看她,且从头到尾皆未和浮光说上只字片语,依上回在「魈一门」碰面的经验,遇到浮光硬捣蛋的情况段风早出手教训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咧?真是个谜啊。
阙掠影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那名与她神似的男装丽人……
「若儿?!」
上官凌这才注意到除了浮光外还有一人,先是一愣,随即试探性的唤道;「珞儿姊姊?」
见她点头,上官凌立刻扑上前,狠狠抱住阙掠影,又叫又笑的嚷道:「我找到妳了!」
「妳真是若儿?」阙掠影细细地看着将她紧紧搂抱的女子,十二年过去,若儿的身形较她更为高挑,眉宇间充满英气和自信,不再是那个黏她黏得紧的小妹妹。
「姊妹分离多年重相聚,想必有许多话要说。」清清嗓,神色古怪的段风指了指躺在草地上的浮光。「这个,不用管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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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我的姊夫啊……虽然稍嫌不够格,但姊姊喜欢你,算了!」
再次睁开眼,没有心爱女子的软玉温香,只有一张相似的芙颜似笑非笑的瞅着他——真失望!
「醒了就先喝药。」上官凌粗手粗脚地垫高浮光的身子,不理会他的痛吟,自顾自地完成喂药前的准备工作。
「珞儿呢?」真不温柔,他要求换人。
「喝药!」上官凌重申她的职责,没费事的用汤匙,趁他张口时药碗直接抵上他的唇,顺便堵住他的抗议。
差点被苦药呛死的浮光,努力吞咽散发吓死人的怪味、像炖煮十斤黄连的汤药,皱起一张俊脸,感觉胃狠狠地抽疼起来。
好不容易灌完让他暂时想将味觉丢弃的苦药,浮光可怜兮兮地望向上官凌,要求着:「糖……」
「要糖吗?」上官凌从袖袋中掏出一颗甜甜的糖饴在他眼前晃了晃,瞧他垂涎的点头后开心一笑,快速将糖饴丢入口中,朝他咧出一口白牙,吐出三个字;「偏、不、给。」
「……小气。」两年前的苦药地狱在脑中唤醒,珞儿果真是苍的得意门生,开出的苦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够浮光猛吐舌头的好笑模样,上官凌正色道:「你能够一辈子对她好,只爱她一个人吗?」这些日子,姊姊为了看顾他,几乎未合眼,若不是用情已深,就算是大夫也不会这么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