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她是在玩把戏,可见到她这般严肃的脸孔,才知她不是说谎,头一次看到有姑娘能在他眼前如此,这感觉真好玩。
他的指头轻点脸颊几下,颀长身子倏地站起来朝苏意淮走去。
当他一站定在她面前,两人的身高悬殊更加明显,他俯首缓缓靠近她那张淡雅的素容,左看右看,愈看愈觉得满意。
长得挺标致的一名姑娘,原来那群疯女人中也藏着她这么块璞玉啊?
“司徒公子似乎有说过,不许外来母性动物接近你两尺?”苏意淮瞪着眼前距离自己五寸不到的放大俊容。
听见自己订的刻薄规定从她嘴里说出来,司徒沄玥顿感一种滑稽的笑感。
“是我接近的话自然不算。”他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颊,柔软的触感像棉花,让他捏着捏着就上瘾了。
“……司徒公子。”她喊道,提醒他过于逾矩的举止。
司徒沄玥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她话里指点,他收回手,蹭蹭两指,指尖上半点脂纷都没有。
“不好意思,我看到好玩的东西部想捏几下,若是苏姑娘觉得吃亏,我是不介意让你多捏两把免得赔本。”他笑着,一副好心样地把自己的脸端在她面前。
在后头看着二少爷如此对待苏意淮,这让小六子吃惊不少。
二少爷偶尔是会对姑娘放电眼,可听他说这种话,甚至主动调戏对方还是第一次……
“司徒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她笑,主动退后一步。
明明知道她与外头那群女人不同,可他就是想这样说话逗逗她,瞧她与他划出一道地界,他双手环胸不以为然,也就顺着她的来意回到正题。
“若是苏姑娘想拿回提亲帖就太麻烦了,瞧,那些数量你一时半刻是找不出来,不如就让咱们司徒府的小奴替苏姑娘销毁,如何?”
“可以。”她颔首。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六子,替苏姑娘备轿——”
“不用。”她打断他的话。“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走?一名看来瘦弱的娇娇女甘愿自己走回家?
“既然如此我便不送,苏姑娘慢走。”他摆出请的动作。
苏意淮仅仅颔首,毅然转身而去,连一点留恋也没有,换作是其他姑娘,恐怕已是哭得跟鬼一样死抱住厅外红柱赖着不走,可她都走出大门了,连回头都没有过。
直到她的身影不见,司徒沄玥才回座坐了下来,一手托腮,脑海中不断涌现她最后离去的倩影。
“小六子。”
“在。”始终候在厅边的小六子上前答覆道。
“把她的提亲帖找出来。”
小六子的眼瞪圆了。
刚才听二少爷说要销毁不是吗?反正其他的提亲帖横竖也是要拿去当柴烧,又何必分成两边?
“二少爷,挺多的耶……”上次张三才被提亲帖砸晕,大家挖了老半天才找出他,他不想经历同样惨事。
“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司徒沄玥暖暖一笑,侧首笑觑身边的小六子,这一瞬间,小六子还以为自己身处冬季飞雪中,被他那抹笑寒得背脊发麻。
“小的立刻找!”赶快跑赶快跑,二少爷的脾气可不是好惹的。
瞟了眼小六子的窝囊背影,司徒沄玥哼了一声,而后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苏意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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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她似乎讨厌你。”
茶楼一处绝妙看台,可看尽西市繁华、大唐富庶,桌子就搁在看台边,两端各坐着司徒沄玥以及项丹青。
司徒沄玥方咬着茶点入口,就听得项丹青这句话,不由得讶异挑起眉。
“她讨厌我什么?我从没对她做过不得体的事。”连八字都没得一撇咧!
“女人心如海底针,谁知道?”
项丹青一面斟茶,一面偷觑司徒沄玥懒懒望着街景的模样,放下瓷壶。
“这苏姑娘也真奇,竟然会不想嫁……莫怪苏老爷会这么紧张。”
苏府老爷苏大万从前只是个穷人家,与其妻还有唯一的女儿相依为命,后来他靠着卖花种子赚了大钱,从此衣食无虞,然糟糠之妻却无福享受,数年后便撒手人间,徒留下苏大万与女儿。
也因为如此,苏大万对于苏意淮的一切非常讲究,尤其是婚姻大事,他怕自己哪天会跟去世的妻子一般,什么都来不及留就离开,让女儿在人世茫然度日。
女子本在十五、十六岁时就该论及婚嫁,可苏意淮已经二十出头,在别人眼中就像是卖不出去的滞销货;虽然苏意淮很美,美得清灵脱俗,纵然有许多公子哥心恋于她,却也只敢远观,她不至让人感到孤僻,但是恬淡的性子总让人以为她神圣。
姑娘若是过了二十五便没人想娶,怪不得苏老爷到处乱发提亲帖,他从前也收过苏老爷发的提亲帖,那帖子收得很莫名其妙,他压根没见过苏意淮,最后也是她亲自来将军府,将那封帖子收走。
“先别谈她。”一直说她,搞得他满脑子都是她那张脸,心头骚动,感觉真怪。“找我出来有事?”
“当然。”项丹青露齿灿笑,实有谄媚之嫌。“你可知雅盗凤求凰?”
觑着他的笑脸,司徒沄玥嗅出八成的诡异气氛,他放下茶杯,四眼相对、静观其变。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不知?”
凤求凰,一名专门劫富济贫的雅盗。
盗就是盗,为何还尊喊一声“雅”字?
因为凤求凰偷别人银两就算了,还顺便勾引别人老婆,搞得人财两失,钱丢了,还得每天听自己老婆说那凤求凰多俊、多风雅。
项丹青被迫缉捕凤求凰,与其说是为人民讨公道,不如说是替那些丢了老婆的男人捡回面子。
“这凤求凰感觉跟某人挺像的。”项丹青斜睨着正在看街景的司徒沄玥。
某人带刺的目光实在太明显,司徒沄玥头都不用转,立即回话。“不要看我,我从来没勾引过别人。”
话声甫落,一名茶楼姑娘拿着新茶来添用,正巧经过他们俩。
茶楼姑娘见司徒沄玥的俊俏,不由得偷看几眼,恰好他也抬首,与羞怯的茶楼姑娘才对眼,立即扯出一抹足让人两腿发软的俊笑,茶楼姑娘看了,当即脸红红又心跳加速,她受不住地只手按住发晕的额头,晕陶陶的倒头晕去。
砰!
“晕倒了晕倒了!有人晕倒了!”
“快来人哪!叫大夫!”
项丹青无言地看着那倒地不起的茶楼姑娘,鼻孔还流出两行血的痴迷蠢样,在惊慌之余被人抬走,又看向对面的司徒沄玥愉快斟茶。
“来,喝茶,这可是君山银针,珍贵得很。”
……还说没有。
项丹青清清嗓子,继续先前的话题。“总之呢……需要你帮点忙。”
“帮什么忙?咱们司徒氏手脚无力的名声是出了名的响,要我去抓贼我可帮不了。”司徒沄玥撇清,压根不想替官做事。
“放心放心,绝对不会要你提刀动剑,轻松得很。”
觑了眼项丹青笑得很有“内容”的脸,司徒沄玥显得有些防备。“什么差事?”
项丹青依旧朝他灿笑,片刻过后,他轻声细语,宛若想用这种“今天天气真好”的口吻瞎混过去——
“我要你扮青楼名妓。”
嘎叽!
几乎是同时,握在司徒沄玥手中的杯子出现裂痕,项丹青眼角余光发现了,再看眼前人,虽然是笑着,但总觉得他背后飘了不少只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