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项丹青的眸子微亮,发现人潮当中有抹熟悉身影迎面走近。
唉,说曹操,曹操到,让司徒沄玥苦恼的苏家千金出现了,若不是他们两人,他还真不知道西市有这么小。
她手里和上回一样捧着许多东西,她似乎喜欢凡事亲临,买杂物的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她偏偏喜欢自己来。
苏意淮在项丹青发觉自己存在之后,同时也看见这两名鹤立鸡群的高大男人,她不着痕迹地叹口气,哀怨天不时、地不利,人更不和。
当双方一对垒,她便垂颈向两人问好:“见过项将军、司徒公子。”
“苏姑娘,我跟你说过别太客气嘛,呵呵呵……呵嗯、咳嗯!”项丹青瞪着司徒沄玥,要他把脸上表情改一改。
司徒沄玥的模样简直就像是恶鬼在盯猎物,不苟言笑、一脸森冷,居高临下地瞪着苏意淮还没抬起来的后脑勺。
三人谁都没说话,最后由司徒沄玥开口,不过他开口之后并没有让这场合气氛缓和多少——
“我娶你。”
你也太直接了吧?!项丹青惊视着他。
“我不嫁。”苏意淮抬起脸,与他眼里放出的威势势均力敌。
这个也一样直接……项丹青摇头感叹,终于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撞在一起。
“你不嫁我,你这辈子绝对嫁不出去。”二十岁的姑娘谁会要?哼。
“那好,我削发为尼,大不了一辈子吃斋念佛。”她耸耸肩,绕过他打算回去。
司徒沄玥被她这“大不了”的说法给怔得目瞪口呆。
她是无所谓,可他有所谓啊,看着心爱的女人变成光头敲木鱼,他会心痛到吐血!
“苏意淮!”司徒沄玥再也忍无可忍,朝她背影怒喊。“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背向他的苏意淮缓缓回身,淡觑着他。“司徒公子年轻气盛,我三两句玩笑话要气死你恐怕还嫌小菜一碟。”他若是要耍嘴皮子,功力比谁都高竿。
司徒沄玥被她这句话堵得死死,怒气在体内窜烧,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去,抓住她的手不肯放。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难道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前天晚上不过是两个寂寞的人夜半里发同样的春梦?
苏意淮瞪着他,“一切云淡风清,我不在意事后补偿有无,别把我和那些只想巴着你讨好处的女人混为一谈。”
“我……”他哪有把她跟那群猪母凑一堆啊?有眼睛的人都分得出来次等货和上等货的差别在哪!
见他气到说不出话,苏意淮不再乖乖地任由他箝着,奋力抽着手臂要离去。
“你放开我……”
突地,她的肩膀被人紧紧一握,美眸瞪大迎着他藏有许多复杂的怒眼。
“你心底真的这么想?真的无所谓?”他沉着嗓音再次询问她。
听他低嗓中的苦涩,苏意淮也红了眼眶,他的话戳入她的心底,她不肯对他诚实的地方。
“司徒沄玥……我苏意淮又不是非你不可——”
“你是不用非我不可,但是我现在只问你,你心里就是这么想?”
他不强人所难,但在她心里有着他时,他怎么可能让她轻易退却?
苏意淮蹙着眉,逼着眼泪吞回腹里,扯开干嗓低语道:“我不嫁你……”
话声甫落,她被他扯入怀中,在这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他硬是用舌撬开她的唇攻城掠地。
司徒沄玥怒极地吮咬着她柔嫩的唇办,将所有对于她的情感全数倾尽,他没有先前对她的怜惜,她愈是挣扎,他愈是吻得紧,几乎是用齿缷住她,双手更不肯放。
两人就这般火热地在大街上拥吻,项丹青看得傻了,一旁围观的路人甲乙丙等也是。
一吻方休,喘气不止,司徒沄玥与她额碰额,凝视着那双仍是拒绝他而垂视的眸子。
“苏意淮啊苏意淮,你的本事可真大……”
他何曾对一名女子如此思念?他也不曾碰过一个对他这么倔强的女人,她只差没把他逼疯。
他像个傻子栽在她的手里。
“你尽管对自己说谎好了……”他用拇指轻柔抚过她唇上那些啃出来的伤,凉笑道:“日子长着呢,我有的是办法逼你对我诚实。”
他说完话便松开她的手,瞥她最后一眼,随即甩袖离去。
望着司徒沄玥的颀长身影,苏意淮不由得搓揉双臂,他的眼里透着势在必得的寒光,如一把利剑直直朝她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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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
“老爷,小姐回来了。”
一名婢女走进书房,向在查看帐簿的苏大万禀报。
“回来了?”苏大万心喜地自帐簿前抬起头,急急问:“意淮人现在在哪?”
“小姐在自己厢房的院落里种花。”
“好好好,我知道了。”
苏大万遣退婢女,放下手边工作便急忙离开书房,赶至苏意淮的院落。
甫踏人这幽静院落的苏大万本想大声嚷着爱女的名,却见苏意淮蹲在篱笆边,满身泥污、手里还拿着铁锄,他便皱起眉头,哀天哀地起来。
“女儿啊!我的天哪!”
听这声哀怨的呼唤,苏意淮比苏大万更想哀呼,她挺直腰杆,回视爹亲几眼后继续掘土。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得一身脏了?这些事情可以给下人做呀。”
苏意淮抬臂拭去额上的汗水,“爹,我们以前还是穷人的时候,我也常亲自栽花蒔草,你一次都没怨过。”她现在心里正为司徒沄玥烦着,种花可以让她心情稍稍平静,
司徒沄玥那天果然不是诳她,只要她去哪,他人就在哪。
若是她去游湖,他就在旁边划桨,若她去买菜,他就会在身边拿菜篮,若是她身边出现爱慕自己的男子与她谈几句,他就会一脸阴沉地在男子面前表演手刀劈木板的杂技,若是对方吓得脸色还不够白,他可能考虑用铁头击破瓦片。
她为了避开他,因此不再去陈官人兴办的私塾,却在张官人的私塾里发现司徒沄玥,且就在她的坐榻上一脸淫……不,是一脸“和善”地笑睇着怔在原地的她,并拍着自己大腿对她这么说——
“来,意淮,咱们一起促膝长谈。”
……是坐着他的大腿方便逞凶吧?
无奈于他的难缠,可心里还是不由得为他心怜,司徒氏乃书香世家,哪懂得武事?光看他额上青黑以及手背的淤血,她便猜出他下了些功夫。
为避免他哪天把头给敲破,她干脆远离那些想与她搭讪的男人,连客套都懒得做。
虽然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可有时却难忍对他好。
有时真搞不懂,究竟是她的傻性多一些还是他,这么执着的两个人……
见苏意淮冷冷回话便不再与他聊聊几句,苏大万禁不住心头的酸楚,皱着眉头、用可怜兮兮的模样瞅着宝贝女儿。
“女儿,咱们现在赚大钱啦,做爹的也希望女儿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嘛……”不然他岂不是有愧过世的老婆?枉费她把女儿生得这么美,沾了土会打折扣的。
“爹的心意,女儿明白。”她冷冷应话,与往常平淡的态度有所不同。
苏大万有些害怕地退后数步,与爱女保持拒离。
虽然他这个女儿性子总是处之淡然,就算笑也笑得像是拿把尺量过宽度,可她说话态度从来没有这么……杀气。
糟糕,他怎么还有胆问前天晚上宝贝女儿上哪儿去?一整晚没回家耶,担心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