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饭团好吃吗?我实验过很多次,终于才把红豆的味道彻底沥除,一点都吃不出来。”她弯唇甜笑,一双明眸熠熠生辉,闪烁狡黠的光芒。“啊,糟糕,我现在才想起来了,你有豆类过敏症,不能吃这类的食物。”
跟张家亲近的人都知道,张彻一虽然身强力壮,却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豆类蛋白质中的某些胺基酸,会引发他严重的过敏症,一旦误食,立刻就会倒地不起,数日不能下床。
打从她踏进张家的门,柯秀娟就曾经把儿子的“中毒史”,当成笑话似的说给她听。所以说,对于他的过敏反应,她可是掌握得一清二楚啊!
“你──”他挣扎著开口,就算是肌肉已经开始酸软,仍然强撑著,一步步往她走过去。
“一、二──”书眉偏著头,一手拨绕著发辫,慢条斯理的读秒,压根儿没打算逃走,肯定自己性命无虞。
张彻一咬牙切齿的瞪著她,强健的身躯颤抖著。一阵黑暗袭来,他的意识愈来愈模糊,再也支撑不住了。
该死,他不能昏倒!他要杀了她!他要把这个邪恶的小女孩大卸八块,免得她危害人间!他要──他要──他要──
砰!
张彻一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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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对书眉这种“小人”来说,要报仇,等多久都不算晚。
只是,老天待她不薄,只让她等了几个月,就送来这个天大的好机会,让她既能恶整这个虐待儿童的家伙,还不用担心被报复。
嘿嘿,张彻一实在太天真了!他总共打了她十四次,在她可怜的小屁股上,痛打了两百八十下,她怎么可能善罢干休呢?
返家的张家夫妇,赫然发现儿子过敏症再度发作,只能手忙脚乱的把他送上床,埋怨他这么大的人了,吃东西也不会小心些,完全想不到,那个忙进忙出,抢著照顾病人的小女孩就是罪魁祸首。
处理完儿子后,张家夫妇拿出各类礼物,又是一阵的哭泣拥抱、依依不舍。他们握著书眉的手,耳提面命,一直说到了深夜。
直到午夜过后,夫妻进入梦乡,一颗小脑袋慢吞吞的探出房门,清澈的眼儿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偷溜进张彻一的房里。
英俊的青年躺在床铺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即使是在昏迷中,那双浓眉仍然紧拧著,没有松开。
她悄悄靠过去,走到床畔,靠近那张俊睑,直到这个时候才敢放胆端详。
说真的,他虽然可恶,但是的确很英俊──
啊,不行不行,就算他再英俊,也不能抵销他虐待儿童的重大罪行,她怎能被“美色”冲昏头,看得呆了呢?时间紧迫,她必须快点把宝贝扑满找出来才行!
书眉深吸一口气,像个小偷似的,在房里翻箱倒柜,偶尔还回过头,确认躺在那儿的俊男仍旧沉睡不醒。
“你到底把我的扑满藏到哪里去了呢?”她喃喃自语著,倒是不期待他能回答,一双小手到处乱摸,最后终于摸到床下去了。“唔,会在这里吗?嗯,这是什么?鞋子?不是这个──这是什么?啊!”她惊喜的低呼,果然从床下抓出三只小猪扑满。
大概是她惊喜的欢呼,惊动了张彻一,那双眼睛倏地睁开,凶狠的瞪著她,目光之锐利,简直像是想用眼神在她身上刺出两个洞。
“啊!”她低叫一声,连连后退,虽然模样狼狈,双手却还紧抓著扑满不放,坚持要跟宝贝扑满同生共死。
哇,吓死人了!妈妈不是说过,他吃了过敏药后,就会昏睡好多天吗?为啥他这时还醒著?
老天,接下来呢?他会下床抓住她,狠狠的打她一顿吗?
她坐在原地,想像力狂飘,冷汗直冒,半晌后才发现,他虽然清醒却仍躺在床上,除了用眼睛瞪人之外,他似乎什么也不能做。
“吓死我了,原来你不能动啊!”她拍拍胸口,如释重负的爬起来,鼓起勇气凑到床边。“嘿,你还好吗?喜欢我给你的临别礼物吗?”
薄唇动了动,勉强吐出几个字,声音虽然低微,但是态度倒是很坚决。
“我要杀了你!”
她挑起柳眉,不怕死的露出微笑,更加确定他是动弹不得。
一不做二下休,既然已经惹恼他了,那么她索性豁出去,做些更让他“印象深刻”的事!
“别这么凶嘛,我是来跟你道别的耶!你还记得吗?我喜欢摄影──啊,不只是偷拍你的照片去卖啦!当然,那个我也很喜欢。”她愉快的笑著,轻盈的走到床铺旁,直视著那双气得快喷火的黑眸。“我想拍张照片,留作纪念,你一定不会反对吧?嗯?”
张彻一没有吭声,继续用眼光谋杀她。
书眉把这种反应当成是同意,迳自溜回房间里。半晌之后,当她再度回来时,扑满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台老旧的照相机。
“你先等我一下喔!”她微笑嘱咐,跳上他的书桌,抽出厚纸板跟奇异笔准备做劳作,无意间却看到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语音翻译机!你这是要送给谁的?这么大手笔?”她诧异的追问。
他拒绝透露答案,只是无言的瞪著她。
“不说就算了。”书眉耸耸肩,拿著奇异笔划了些图案,再用剪刀喀喀喀的剪好。
接著,漂亮的眼睛扫回床上,她不怀好意的嘿嘿直笑。
“好了,咱们来拍照吧!”她拿出一支英士小楷,走到床边,慢条斯理的拔掉笔盖,然后在他既愤怒又惊愕的目光中,她小心翼翼的、坚定无比的把他的高挺的鼻子整个涂黑。
咆哮声在他喉间滚动,他全身僵硬,几乎想要吼叫出声。
“嘘,”她伸出嫩嫩的指,压在他的薄唇上,很“诚恳”的劝告。“千万别喊啊,你的面子要紧,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被一个九岁的小孩整倒了。”一边劝说著,她手上也没闲著,继续在他脸上作画。
结实的身躯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他频频吸气,后悔没在见到她的第一天,就把她活活掐死。
“唔,这样就差不多了。”她挥了最后一笔,拿出厚纸板做的大耳朵,替他戴在头上,然后退后一步,欣赏自己辛苦的成果。“糟糕,你怎么看都不像米老鼠,反倒像狐狸呢!不过没关系,我还是愿意拍下来留念。”她拿起搁在一旁的照相机,开始替他拍照。
闪光灯一再亮起,每闪一次,他的脸色就更黑上一分。在他濒临失控的前一秒,她终于罢手,嘻皮笑脸的放下照相机。
“好啦,谢谢你的合作。”她把底片收好,才抽出几张面纸,趴在床边替他擦掉脸上的墨迹。“别绷著一张脸嘛,我──”门外有声音响起,她倒抽一口气,火速关灯。
完蛋了!一定是玩得太过火,发出声音来,吵醒爸妈了!
书眉急忙左顾右盼,寻找可以藏身的地点,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无计可施,连忙深吸一口气,钻进被窝里,蜷在他胸口上,贴紧他坚实的身躯,连大气都不敢喘。
几秒钟之后,门上传来轻敲。
“阿彻?”柯秀娟在门外低喊。
张振也走出卧房。“怎么了?”
“我听到声音。”
“大概是你听错了。”他猛打呵欠,拉住妻子往卧室走。“睡吧,明天还必须早起呢!”两人的谈话声愈来愈模糊,逐渐远去,走廊的另一端传来关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