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过了一个星期平安无事的日子,何巧晴从原本的战战兢兢到逐渐放松,到愈来愈茫然、无聊,然后开始不由自主的发起呆,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开始愈来愈伤心、难过。
她都已经离开聂勋两个星期了,为什么他都没来找她?
是因为没有她在新竹的地址,所以才找不到这里来吗?
那他可以到她过去上班的公司问呀!虽然说她已经从那里离职了,但是他见过总经理,总经理也见过他、递过名片了,若有心想要查她的户籍地址和电话,总经理应该不会不帮他这个忙才对呀,为什么都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了,他却连一通电话都没打到家里来找她?
为什么?
其实她知道答案。
因为是她自己不识好歹、不告而别,明知道他有能力帮她,明知道他想帮她,明知道他爱她,明知道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结果她却还是选择了离开他。
将心比心,如果角色对换,她是他,那她还会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吗?
是人都有自尊心,像他这种白手起家、能力卓越的男人,一定比一般人更强烈,所以他不会来找她,以后也不会再理她了。
结束了,在她选择不告而别的离开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两人已经缘尽情了,今生再无任何再续前缘的可能性,而这也是她所希望的不是吗?为什么到这个时候,她才想要后悔?
后侮?
她有资格后悔吗?如果时间能够重头来过,她可以继续留在聂勋身边,和他结婚,为他生孩子,然后一起幸福的过一辈子吗?她可以吗?
除非何怀富在牢里关上一辈子;除非何怀富出狱后浪子回头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除非何家长辈大彻大悟愿意拨乱反正,还有就是她一定要够冷血无情不再管何家的任何事才行,但是可能吗?
不可能的事根本就不必想,所以算了吧,忘了吧。
只是说约简单,真的做得到,忘得了吗?
他的声音、他的长相、他认真工作时的模样,他放松逗她时的笑靥。
他的呼吸、他的味道、他双手拥抱她时的感觉,他沉甸甸的压在她身上亲吻时的狂热……
他们同居了四十六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怀念,就像离开他后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对他的思念一样,这叫她怎么能忘得了,怎么能说忘就忘?
好想他,她真的真的好想聂勋。
原以为心痛久了会麻木,麻木久了就不再有感觉,但是为什么她还是那么的痛呢?好痛、好痛。
景色在火车窗外不断地往后倒退,台北就快到了,等窗外变暗,火车进入地下铁道之后,用下了多久就能到达他所在的城市了。她只要看他一眼,只要去看他一眼就够了。
走出台北车站坐上计程车,何巧晴来到他公司所在的大楼外,站在柱子后静静地等待他的出现。
陪他到公司上过好几天的班,她知道他的习惯,知道下午三、四点的时侯,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想来个下午茶,喝咖啡、吃块蛋糕享受一下,还为此被属下们派公干,只因为他每天这样吃却怎么也吃不胖,而其它人却不是粗了腰,就是凸了肚。
想起他面对属下时那一脸不要只是羡慕的逗趣表情,何巧晴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中却充满了哀伤。她真的好想他。
“小晴妹妹?”
突如其来的叫唤吓了她一大跳,迅速回过头来,只见徐亚夫正以一脸惊喜的表情大步走向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站在这里不上楼去?走,我们一起上去。”他对她微微一笑,自然而然的搭上她的肩膀就将她往大门带去。
“等一下,亚夫。”她不得下停下脚步来喝止他。
“怎么了?”徐亚夫以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她问。
“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何巧晴的神情有些激动。
“什么?哪句话?”
“就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阵子不是回新竹去吗?”徐亚夫问。
“你怎么知道我回新竹去了?”
“当然是总经理说的呀,难道是JOE说的呀,你又没告诉他。”他微笑道。
何巧晴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她呆若木鸡的看着他,脑袋一片空白。
聂勋说的?他到底跟亚夫说什么,说她这阵子的失踪是回新竹去吗?除此之外呢,他还说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这样告诉亚夫又代表了什么意思呢?是否愿意原谅她、接受她——再一次的接受她?
“别站在这里讲话,我们上楼聊。”徐亚夫再次圈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往大楼的大门入口。
“等一下,亚夫。”她心理还没有准备好,急忙叫道。
“你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喔,怎么了,小晴妹妹?”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她眉头微蹙的问她。
“我……”何巧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聂勋他在楼上吗?”她轻声试探。
“在呀,你不是来找他的吗?”
她点头又摇头,一张脸笼罩在一股莫名的哀伤里,让徐亚夫的眉头愈蹙愈深。
“你们俩这阵子该不会是吵架了吧?所以总经理才会阴阳怪气的,变得比以往更加难以亲近?”怀疑若真,这下子就可以解释小晴妹妹刚才的反应了。
“他变得怎样阴阳怪气的?”何巧晴忍不住哑声问。
“你们俩真的吵架了?”
“没有。”
突如其来的回答让徐亚夫倏然轻愣了一下转身回头,而何巧晴则是浑身僵直,整个人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总经理?你不是在楼上吗?”她听见亚夫讶然的问他。
“我下来买喝的。”她听见他的回答。
“你要的咖啡我已经帮你买了呀,你要喝咖啡不是吗?”徐亚夫的视线往下移到他手上。
“也许是因为第六感告诉我她会来找我,突然想喝奶茶。”聂勋边说边将手上装有奶茶的袋子提起来给他看。
“喔哦,原来是心有灵犀呀。看样子你们俩的好事应该将近了吧?”徐亚夫恍然大悟的点头,“来,你要的咖啡给你,我这电灯泡先上楼,不打扰你们了。”他从袋里拿了杯咖啡递给老板后,转身就走。
“亚夫。”聂勋忽然叫住他。
他回头看他。
“我不进公司了,有什么事你打手机给我。”
“OK。”徐亚夫点头,然后转头对她微笑挥手,“拜了,小晴妹妹。”说完即转身离去。
他一离开,四周顿时陷入一种沉窒的气氛中,让何巧晴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呼吸困难。
她不敢转身面对他,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甚至连想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从亚夫走了之后就沉默不语。如果他不想理她,可以跟亚夫一起走呀,为什么留下来之后却又什么都不说?
何巧晴你有什么权利可以抱怨?离开的人是你,该说抱歉、该低头的人自然也该是你,难道你还要人家先放下身段来讨好你吗?
咬了咬唇瓣,她压下令她感觉到窒息的紧张与不安,鼓起勇气转身面对他。
“嗨。”她用微笑掩饰不安。
聂勋面无表情,沉默的看着她没有应声。
“你好吗?”她勉强自己微笑的再度开口。
他又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终于缓慢而且冷然的回答,“很好。”
何巧晴听到这话,坚强的外壳开始剥落,笑容也跟着僵在脸上。很好?意思就是他已经调适好没有她在身边的生活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