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满脑子都是歪主意。
「你不知道我快被你的态度逼得发疯──」双手压在壁面,将高瘦的身子困在两臂之间,缓缓逼近。「我一直想吻你、想与你更进一步,以确认彼此的关系,但又怕你生气,把我推得更远──你知不知道只能看不能吃、只能闻不能吻的滋味有多难受?我是个男人不是圣人,面对自己深爱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垂涎──」
目标:紧张微颤的红唇。
距离:逐渐接近中……
「原来你们在这里!」
程咬金杀进浪漫氛围,僵硬两人紧实贴合的身躯,四片唇瓣僵持在半公分不到的亲昵之间。
「改天再找时间吃豆腐,有新消息进来。」林诚完全不晓得自己程咬金的身份,急着报出讯息:「君小妹来找你了,志尚。」
这算哪门子新消息?「让她等。」
「君小妹看到你放在桌上关于肉──人质小姐的照片,认出上头的人。」这消息很重要的哩!「你们不是为了这个案子追破头吗?消息送上门还不要啊?」
抡指喀喀向林诚,封志尚只想先捏爆他的头,再好好拼装起来说声谢!
只可惜人家早看见他的凶神恶煞脸,危机意识抬头,立刻跑开逃难去。
可恶!
据君以柔所言,专案小组倾全力追踪寻找的待救肉票就是她曾来往过的酒肉朋友之一,同伴都称她小A,还曾经以深夜在酒吧蹓跶、深夜未归的迷途少年身份到警局「观光」,请家长带回过。
更进一步调查的结果,这位小A妹妹当夜是被管家经由特殊关系先行带回──题外话不加详述──总之,从手边的资料可得知,这位官家小姐并没有如其父所言那般温良恭俭让。
但是,任裘靡始终想不透这跟回到之前调查过的速食店有何关联。
隔着明亮落地窗观望封志尚询问清洁妇的画面,这男人不管对谁说话,脸上永远带着笑容,仿佛再怎么天大的事都难他不倒。
他就像个海滩男孩,热情开朗近乎天真,时而展露精明一面──这样的男人却爱上她这个冷淡的女人,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神在暗中动了不为人知的手脚,让他昏头转向?
或者,是见不得她过的生活仿佛陷入永夜的冻原,才设计让这个太阳似的热情男人走进她的生命?热络她冷淡的心境?
封志尚谢过上回来时聊过天的清洁妇,满意得到的资讯,回头朝搭档竖起大拇指,开心得像获赠礼物的小男孩。
怦咚!强烈的心悸来得突然。
幸好有面无表情的习惯掩护,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平静等待里头的男人走出来,环上她肩膀,志得意满地发下豪语: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案子很快就能解决。」
「咦?」
「先去找个人。」
「谁?」
「让我卖个关子。」眨眨眼,神情里的自信满得几乎快溢出来。「信我者得永生。」
「你什么时候改行当耶稣基督了?」
「一分钟前。」嘻皮笑脸仍未变,还是她认识那个说话吊儿郎当的封志尚。
任裘靡阻止不了,只能随他满街跑了。
第十章
「卫离?」
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脸孔再次出现在眼前,说不惊讶是骗人的。
尤其,他竟然和封志尚做起交易,在收到两张千元大钞之后,才开尊口:
「人就在XX路的鼎冠大楼十楼B座。」
「你确定?」
「不相信就不要找我问消息!」死条子!「我在道上也是小有名气的!」
「别火,我只是随口问问。」这小子真傲。「谢啦。」
「嗯。」自始至终,卫离都没看过任裘靡一眼。
「你靠线民这条路讨生活?」他忽略她,她可没办法当他不存在。「你才几岁就开始当起线民来了?」
「我才不是线民。」这种杀头生意谁要做啊!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在哪?」
「啕!你很烦耶!条子,搞定你女人!」烫手山芋丢回应该接的人,是他带她来的,自应他负责。
「前面那句条子很刺耳,后头这句倒不错。嗯嗯,我也很想搞定我的女人,偏偏她──」
「谁管你啊!」啰嗦的老头!
「封志尚!」还在说疯话!
「好好好,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慢着,我不能让他──你放手!」
「听我解释嘛。」见卫离消失在转角半晌,封志尚才松开手臂,但仍执意将人锢在胸墙前。「这是他选择的生活方式,这一带的少年都归他管,靠搜集消息讨生活。」
「这跟线民有什么两样!」
「说他们是小侦探会更贴切,台北盆地每一个角落他们都比我们这些干警察的要来得清楚。」
「你在助纣为虐。」
「我说过,这是他选择的生活方式,旁人无法插手。我不能,你也不能。再者,那小子很机灵,假以时日会闯出一番名堂来的。」
「列入前十大通缉犯吗?」冷声冷调摆明不赞同。「还真有名堂。」
呵呵呵笑着环住情人纤肩往前走。「他不会。」
「你敢保证?」
「但愿不会。」白眼送他也没用啊。「我们只是刑警,工作内容永远只是最后一道防线的犯罪侦查;除非《关键报告》这部电影的内容变成现实,我们才能知道下一秒犯罪会出现在什么地方、由什么人动手、又有谁被害──你应该很清楚,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别人对自己人生的选择。」
第一次,发现他好多管闲事的个性里有置身事外的淡漠。「你的话很无情。」
「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被她指责无情还真是少有的机会。「我懂你的面冷心热,不希望社会上多一个不良少年。但我直觉相信卫离不会是迷途中的一个,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质疑的表情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就让时间去证明一切。回到正题,我们该去请那位官家小千金回家了。」
「请?」这个动词用得很奇怪。
「没错,就是请。」
深夜时分,属于住宅区的鼎冠大楼未减嘈杂,只消凝神细听,会听见压得人快窒息的重金属摇滚乐及吵人清梦的喧哗笑闹。
事实上,这已经是鼎冠大楼住户一个多月以来的梦靥。
偏偏对方又是一群看起来花花绿绿的不良少年,没有大人在、成天到晚群魔乱舞的样子,怕惹事的善良老百姓只好忍气吞声。
上回六楼的李太太去劝说,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在垃圾堆里,在不知道是谁动手的情况下被打得鼻青脸肿,虽然直觉知道是那票不良少年惹的祸,但找不到证据就算找警察也没用。
还有十一楼的陈先生──听说汽车被砸得稀巴烂。
现在的青少年真的──唉……
善良老百姓的心声谁人知啊──
「叮──咚──」
突来的电铃打断今夜十楼的吵闹,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立刻又回复少男少女调笑尖叫的热络。
「叮咚叮咚──」电铃催得更急。
隔着门都能听见里头推派人出来应门的叫闹,好一会儿,终于有了答案似的又开始放大音乐音量,又跳又叫。
铁门后头的音乐声中夹杂咒骂,似乎是对门外打扰玩兴的来者不满,开门的同时不忘凶狠叫嚣:
「哪个王八蛋不长眼──警察!」狂声在看见刑警证的一刻化成小猫被踩尾巴的尖叫:「条子来了!」
哗哗哗……顷刻间,人仰马翻,音乐声下又多了尖叫、逃难声,天才地以为在蜗居似的十楼公寓、大门站着警察的情形下还能找到生天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