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摇摇头。
「那我有没有……」敏锐察觉她的态度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转变,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有不当的言行攀止。「胡言乱语或是发酒疯什么的?」
「没有。」她再摇头,安抚地说:「放心,你酒品还不差,回来说没几句话倒头就睡了。」
「真的吗?」他蹙眉质疑。
「真的。」她关起火,随即撑起一抹笑,抬头转向他。「快去,粥熬好了。」
「哦。」确定没闯祸,他这才放心去梳洗。
纪斐然一离开,莫昭吟的神情便黯淡下来。
他完全不知道昨天跟她说了些什么……可酒后吐真言,那才是他平常压在心里的真实感受啊!
为了那些话,她彻夜无眠,反复伤感思索,那些翻腾的情绪在一整晚的整理之后已然沉淀,所以她现在才能若无其事的面对他。
她想通了,妈妈离开所带给她心灵的创伤,他已经陪她走过最辛苦的那一段,接下来,她不能再紧绑住他不放,她必须努力主创伤痊愈,做回原本独立自主的自己,好让他们的婚姻能有呼吸的空间。
第五章
相较于往常,今天家里的气氛虽然依旧温馨宁静,没有太大的改变,纪斐然却隐隐感到有一种微妙的不同,可真要他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餐桌上,昭吟仍然为他盛粥、挟菜,柔声交谈,浅浅微笑。
「我记得你今天好像有支广告要拍?」
「嗯,十点半。」纪斐然看了看墙上的钟,才九点,时间还很充裕。
「那也该准备出门了,不要太赶。」她下意识叮咛。行车安全最重要,一旦为了赶时间,酿成危险的机率就会增加。
「我知道。」
莫昭吟没再开口,仅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粥,思索着该怎么把话题切到她想谈的范围里,而不让他察觉太多异样。
纪斐然见她吃得很慢,又没配什么菜,似乎胃口不太好,他不禁连挟了两样菜进她的碗里。
「要不要我顺道先载你去上班?」接着开口提议。
她还是在卫浴设备公司工作,上班时间是上午十点至晚上六点半,正好避开一般人上下班的尖峰时段,方便许多。
「嗄?」她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好啊。」
对于他的体贴,莫昭吟现在不由得感到有些心酸;他的表现令她下意识产生依赖,可却又不敢完全依赖,就怕让他再有压力,心里觉得更加厌烦。
「今天是在摄影棚拍,如果时间可以,我就去接你下班。」大概是昨天喝醉了觉得心虚愧疚,他特别殷勤,好抹去那隐约的不对劲。
「不用了,今天有客户预约要丈量新屋浴室,下班时间比较不确定。」他们的公司有附送帮顾客规划浴室空间的服务,她从事这份工作近三年,接受了公司不少的基本训练课程,也培养出对空间规划的兴趣。
「好吧。」纪斐然耸了耸肩,继续把碗里的粥吃光。
她暗忖着可以顺着这个话题表达自己的决定。
「对了,我打算最近利用下班时间或假日去学室内设计。」
他讶然抬眸,直觉地问:「怎么突然有这想法?」
「不是突然,我对空间设计本来就满有兴趣的,光只是规划浴室空间已经不能满足我,所以想趁年轻多学点东西,看看以后能不能走设计的路。」她自然的扬起笑容解释。
「说的也对。」他认同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她的生活圈子不大、朋友不多,所以重心才会放在他身上,可现在她愿意拨出部分心思去拓展接触新的领域,学习新的事物,而且还是朝自己的兴趣发展,注意力应该会自然转移。
这是好现象,毕竟结婚并不代表就要牺牲自己的空间,也不是要压缩对方的空间。
希望这是意味着昭吟的这渡期即将结束,而他也不需再接受紧迫盯人的限制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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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下定了决心,莫昭吟的动作很快,她透过一位经常到公司帮业主选购卫浴设备的室内设计师张亚力,找到了一间口碑很好的补习班,而且恰巧正要开新班授课。
她刻意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目前所学的新事物上,一方面又因自己有兴趣,所以在课堂上的吸收反而效果加倍。
相对的,纪斐然外出时接到的电话渐渐少了,昭吟上课的日子手机更是静悄悄,他可以更无顾忌的接受朋友的邀约,只需打通电话或传个简讯交代—声。
虽然他对「交代」还是不太习惯,有时甚至会忘记,但他并不否认「交代」的必要性,毕竟他再怎么率性而为,也还是有已婚的自觉的。
在莫昭吟上课一个月后,纪斐然拍完之前接手的广告,他的出国流浪瘾已经再也压抑不住。
因为旅行对他来讲,等于是灵魂的维他命,而他实在缺乏养份很久了!
晚餐之后的空闲时间,纪斐然拿着两颗洗好的枣子在书房里找着了莫昭吟。
他先敲了敲虚掩的门板,然后才走了进去。「在忙什么?」
「在帮客户画浴室空间设计图。」画下最后一笔暂停,她旋过座椅,朝他扬起一抹微笑。
纪斐然走近,递给她一颗翠绿的枣子,自己则啃了一口,再倾身欣赏她的设计图。
「上过课果然不同,感觉上比之前专业。」
「真的吗?」他的称赞令她开心得眼睛一亮。「老师和亚力大哥也说我很有天份,而且浴室空间的规划虽然比较小,但至少可以让我有不少练习的机会。」
「亚力大哥?」浓眉因这陌生的名字而蹙了一蹙。
「哦,就是介绍我到补习班上课的设计师呀,将近四十岁了,所以称他一声大哥。」她这才想起的介绍。
纪斐然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等我学得更属害的时候,我们把家里重新装潢一遍好不好?」她兴致勃勃的提议。
「当然好啊!」他爽快答应,还拖其它地方下水。「你还可以动老家和大哥、二哥家的脑筋。」
「真的可以吗?」她惊喜地问。
「可以,他们都那么喜欢你,只要说是你要试验的,一定都会点头接受的。」家人们个个都对她特别疼惜,她在他家可是比他还受宠哩!
莫昭吟笑瞥他—眼,咬了口脆甜的枣子,文雅的咀嚼着。
她很幸运,有对疼爱她的公婆,虽然他们住在外面,但婆婆三天两头就会打通电话嘘寒问暖,令她倍感温馨。
「这星期我们回家走走,住个几天好不好?」想起慈蔼的公婆,她心血来潮的提议。
「呃……」他顿了顿;他是想走走,但不是回家走走。「昭吟,我想趁这阵子没什么Case,出国走走。」他看了她一眼,见她怔了怔,他旋即急着解释:「我已经半年多没出去了,所以……」
「好啊,你当乖宝宝那么久了,是该出去透透气了。」她却截断他的解释,刻意表现出欣然同意的样子。
他果然是压抑很久了,所以一确定她可以不再依赖,就恢复那热爱四处漂泊的兴趣。
不过也好啦,谁都不要勉强做太大的改变,他既没有完全牺牲兴趣,她也能趁此调整自己这阵子的失常,找回原本独立自主的本性,慢慢磨合出适合彼此的相处方式。
「可是……你一个人可以吗?」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纪斐然反而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