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绝望,我上礼拜才看过一个将近三十岁还未经人事的例子。”向允非安慰他,脑海中浮现那张混合清纯与水媚的容颜。不是他爱道人长短,实在是——这件事还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真的?”阿协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嘴一撇。“那一定有问题啦,很丑厚?”
“长得还不错。”向允非低笑,将制图工具提向他。“帮个忙吧,我可没办法一边搬绘图桌一边提这些。”
阿协接过,领他走进屋内。“来吧,先参观房子。停车场要再往上去,待会儿带你去看。”
向允非将后车厢关上,扛起绘图桌随他走进。
“楼上、楼下都各隔成两间套房,楼下目前住了一个在保险公司担任内勤行政的小姐,二楼住的先生在中研院工作,他们生活习惯都很好,看你要住楼上还是楼下都可以。没有公共空间,除了大门都是独立门户,所以不会干扰到彼此,这里什么家具都有,对你来说是再适合不过啦……”
第二章
把机车停进公共停车场,骆巧因提着包包,顺手拨弄因穿脱安全帽弄得散乱的及肩长发,沿着下坡往家门走去。
她习惯性地将钥匙握在手中,看着映在地上的孤寂身影,低叹口气。
日复一日地上班、下班,生活比学生时代还规律,想要有什么浪漫邂逅根本是天方夜谭,除了参加婚友社已没有别的选择。
总不能教她真像方玮说的,骑机车去中研院门口撞一个吧?
脑中浮现那荒谬的想法,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先别说撞不撞得到真命天子,光是肇事赔偿的责任就够让她吃不消了。
明天,去报名吧,免得拖着拖着,那股勇气又消散了。骆巧因暗暗下了决定,绕过弯,看到大门前站了个人,不禁脚步一顿。
那人身形挺拔,袖子随兴卷至手肘,精瘦结实的肌理线条在衬衫衣料下起伏,紧窄的腰际臀线包裹子笔挺的西裤之下,更显性感颐长。
在夕阳余晖映照下,那深刻的轮廓像凝聚了全世界的光芒,专注开锁的俊逸侧脸微布不耐,仍难掩他卓尔慑人的魅力。
哗,老天爷听见她的祈祷,送她一个新搬来的英俊邻居当三十岁的生日礼物吗?被这个念头引得发噱,骆巧因忍笑,强自镇定往家门走去。别傻了,骆巧因,早过了作白日梦的年龄,实际点吧!
搞什么?!瞪着手上的钥匙,向允非心里低咒了声。下午阿协带他来时也没见锁有多难开,怎么他只是去买个日常用品,再回来,门就说什么也打不开?难道他的坏运气还在继续?
要是在搬进来第一天就把这扇铝门踹坏,阿协会不会气得将他列为损友名单?当向允非开始认真思考这个举动的可行性,身后传来一抹轻柔的嗓音——
“这扇铝门是不上锁的,你刚刚应该是反而把它锁住,所以才打不开。”骆巧因开口,走近他身边才发现自己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向允非往旁一让,看她插入钥匙,轻易将困住他的锁给打开。
“原来如此。”他恍然笑道,朝她一颔首。“你好,我今天刚搬来二楼,向允非。”
这男人,笑起来真好看。纯粹欣赏的眼光,骆巧因暗自证叹。
“我是骆巧因,住一楼。”她换把钥匙,开启第二扇门。“我刚搬进来时也被这扇门困了好久,还把房东找来。”
他怎么觉得……好像见过她?向允非拧眉思付,思绪迅速翻转搜寻,脑中画面定格,停在派对那一晚。
“你生日下个月几号?”向允非突然开口。
“十四……”骆巧因顺口回答,猛然顿住,惊讶转头看他。他怎么知道?!
向允非低低笑了,爱丽丝回到现实,仍是这么没有防心,轻易就被套出话来。
没一眼认出,是因为她的装扮.她穿着公司制服,合身的衬衫、窄裙增添她的柔媚,那晚绑起的马尾此时垂散及肩,乌黑的发映着白皙的脸庞,细致的五官另有一抹惹人爱怜的娇妍。
“我们见过。”见那小巧的眉头越皱越紧,怕她想破小脑袋瓜,向允非直接解答。
“上礼拜你参加过一个PARTY,记得吗?”
“原来……”骆巧因恍然大悟,却在下一秒,表情瞬间僵凝。不对!既然都听到她下个月生日,那不表示他什么都听进去——包括她是三十岁老处女这件事?
俏脸倏地赧红,整个人往后退,几乎贴在墙上。老天!她还在庆幸那一晚除了瑞慈没人认识她,结果居然蹦出了个在场目击的新邻居?!
那激烈的反应逗得向允非忍俊不禁,连忙别过头,以轻咳掩饰笑意。
低抑的笑声更是让骆巧因气血“轰”地上涌,她深呼吸,妄想用若无其事的态度模糊新邻居的记忆。“我印象中没见到你在场,可能我们隔很远吧!”很远很远,所以他没听到!她像只鸵鸟催眠自己。
向允非莞尔,没有破坏她努力营造的镇定。“那种环境太吵杂,彼此都是匆匆一瞥,你对我没印象也是应该的。”
“是啊、是啊!”骆巧因忙不迭附和,只觉全身羞得发烫。不行,要赶紧远离新邻居,免得勾起他更多回忆。她推门进屋,点亮玄关的灯,随即抽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门锁。“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欢迎搬来。”
向允非将大门带上,一转身,看到她手握在门把上,明显下起逐客令,好笑地挑起一眉。瞧她开自个儿房门的动作如此迅速,他真把爱丽丝吓着了。
“谢谢,再见。”不忍再对她加诸压力,他微一点头,迈步走上楼梯。
见他上楼,骆巧因吁了口气,才开门走进房里。
“蒋,我回来了,好想你哦……”压低的柔媚嗓音随着房门关阖消失。
声虽低,那亲昵的呼唤仍传入耳里。才走过楼梯转角,向允非顿下脚步,朝关上的房门投去一眼。
蒋?是男友吗?会待在房里等她,应是同居关系吧!
那时还嘲笑爱丽丝竟在游戏中说出真心话,其实可笑的应是把那些话当真的自己。早看多那种表里不一的人,衣着光鲜、打扮入时的名媛们,口口声声说爱,却可因名下资产减少而轻易另投他人怀抱。只能玩玩,永远别妄想得到一生一世的承诺。
没想到,原以为残存的最后一方净土,仍是表面所营造出的假相。
我已经不奢望能在这世界上找到清纯的女人。阿协的话掠过脑海,向允非讥诮一笑。
又不关自己的事,想那么多做什么?他一耸肩,继续迈步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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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骆巧因停好机车,手中拿着资料袋,在社区路灯的映照下,缓缓走向家门。
方才一下班她就前往婚友社,才踏进去,立刻出现三名自称“结缘红娘”的员工将她包围,在里头待了半个小时,她对婚友社唯一的印象,是三张抹得红艳的嘴唇像金鱼般不住张合的画面。
呆呆地步出婚友社,脑中仍是空白一片,她还挣扎着想告诉自己没去过,但手上的合约将她拉回现实,不容她逃避——她报名了,第一次相亲就排在后天。
手中的资料袋顿时变得沉重,像要压沉她的心。忆起后天的相亲,骆巧因秀气的眉头轻蹙了起来,只觉得紧张,没有丝毫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