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真的、真的,临时被老板捉去应酬,我也不想啊!我最爱你了,怎么可能花心?”上完厕所,王先生走到洗手台旁。“没时间陪你们也是应该的,不工作怎么会有钱呢?”
向允非往旁一让,紧凝着他,紧握成拳的手因用力过度,发出喀喀的指关节声。忙着揽镜自照的王先生丝毫没发现,说着甜言蜜语,一脸得意。
“好、好!礼拜天带你们去宜兰玩,可以了吧?回去再说了。”王先生挂掉电话,对着镜子拨弄头发要帅,不知大难即将临头。
“真幸福,”捺下怒气,向允非不动声色,微笑寒暄。“老婆小孩打来的?”
“是啊,烦死人了,只会吵着要出去玩,一点都不懂得男人在外打拚的辛苦。”王先生啧声道,转身要走出厕所,却被揪住后领,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往后一拖,重重撞上墙。
“既然已婚,为何还报名婚友社?”向允非钳住他的领口,手劲一收,语气森冷。
方才笑脸迎人的陌生人此时却表情冷冽,活像地狱来的玉面罗刹!王先生吓得全身冷汗直冒,矮了半个头的他必须踮着脚才踩得到地,拼命挣扎,却完全挣不脱他的钳制。
“不、不干你的事吧……”王先生想吼回去,但对上那双冷锐的眼,气势顿时弱了一半.
向允非强忍着,紧握的右拳才没朝他揍去。巧因是那么委屈自己想找一个结婚对象,却被这种只会用虚拟人生来满足自我的人渣给破坏。
“你走!别再到婚友社招摇撞骗。”向允非松开执握,转身离去,对方的可悲让他不屑动手。
王先生抚着被缚痛的喉头,见他背对毫无防备,抡起拳头朝他挥去。“妈的!老子泡妞……”话都还没说完,拳头就被硬生生截住,他一惊,顿时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后飞去摔在地上。“啊!”他痛呼,下巴一动,更是痛得哇哇大叫,原来,他是被人一拳揍飞出去的。
向允非走到他面前,单膝蹲下,冷漠如冰的视线看着他,原本叫得呼天抢地的王先生立即噤声,大气都不敢喘。
“再敢出现在骆小姐面前,我会让你后悔加入婚友社。”向允非抑声道,无形散发的气势让人完全无法违背。
王先生哪还敢说下?点头如捣蒜,目送他出了厕所,才敢撑坐起身,抚着疼痛的下巴,狼狈离开。
可恶!太久没揍人都忘了握紧拳头!甩着瘀伤的手,向允非走回餐厅,看到背对而坐的那抹窈窕背影,压在胸口的沉凝比指关节的伤还痛。
怎么那么久?骆巧因思忖,拿起高脚杯喝了口水,意识到对座有人入座,扬笑抬头,却在看到来人的脸时,笑容僵在唇畔。
“他不会回来了。”不等她开口,向允非先说了。“用完餐,我送你回去。”
“发生什么事?”即使她相信他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但她想知道。
向允非拧眉衡量,最后,他吁了口长气。身为当事人的她,有权知道。“他已婚,刚刚是老婆小孩打来的电话。”
骆巧因低垂眼睫,不曾或动的丽容看不出反应。
“别气馁,可以再请婚友社安排。”她的模样让他很担心,向允非安慰她。
看到他置于桌面的大掌指关节红肿,她大约猜出发生了什么事。骆巧因闭上眼,难忍的悲楚泛上心头。他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说他早看出王先生不是个好东西,只是安慰她,要她别气馁。
她要怎么一笑置之?在她已经试着敞开心房去接受对方时,却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你想笑对吧?想说谁叫我不听你的话,对吧?”对自己的厌恶,让她管不住口,化为讥诮脱口而出。“是我一意孤行,要不是你发现,说不定我会直到论及婚嫁都还被蒙在鼓里!”
“我没这么想。”向允非眉宇拧起,心疼她的自我攻诘。他知道她只是受到打击,并不是有心说出那些话。
他的温柔,愈加映衬出她的不堪!“但我这么想,可以吗?你不会懂,你永远都不会懂!”骆巧因忍不住落下泪,恨自己的悲惨,更恨这样歇斯底里的自己。
“我是不懂!”她的推拒和她不知为何的执着,让向允非也火了。“我不懂为何你宁愿选择他,却不肯要我!我爱你,却被你视若无物!”
他真的不懂,要怎么做,他才能让她明白,不需再寻寻觅觅,不需再跌跌撞撞,他愿意倾尽所有心力去呵护她,与她共伴一生?
他爱她?骆巧因凄楚地笑了,觉得心好痛好痛。她有多狼狈不堪?竟让他同情到要用这句话来安抚她!
“我不需要你!”她用力抹去泪,拿起皮包,踉跄走出餐厅。
我不需要你!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匕首,将他刺得体无完肤。
为何不是他?为何她愿意携手白首的人不是他?向允非抚额,长长吐气,却吐不散胸中的郁闷。
买完单走出餐厅,望着满街的霓虹,仍然没有解答。
第九章
蜷缩在沙发上,骆巧因看着电视,心思却完全游离。
昨晚她整夜无眠,而今天一整天,她都没有心思上班。
是她的错,对吧?骆巧因低叹口气,侧身躺下,闷闷地将脸埋在抱枕。她不懂,为何自己要口出恶言?她向来不是会乱发脾气的人,说出那些话,让她自责好久,直到现在还无法原谅自己。
他一点错也没有,错的是她,因为病急乱投医,弄得如此狼狈。他不但温柔地安慰她,甚至说出他爱她来安慰她,她却用言词攻击回去。
骆巧因抱住头,懊恼不已。
“喵——”
抬起头,看到NEKO酱跃上沙发,用它肥肥的前掌轻轻拨弄她的头发。
“酱……”骆巧因轻喃,将它紧拥入怀。“我该怎么办?”
那天接到母亲电话后,回到公司,她上内部公告网页寻找,发现台中目前有一个行政职缺,若她提出申请,请调成功的机率很大。
她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回去。
父亲的身体状况,若她能就近在旁照顾,至少能在他有生之年多陪他一些时间。回去反倒好,长辈们筛选过的对象,姑且不论个性是否相合,至少在经济条件、家庭背景上,都无须担虑。
她告诉自己,还无法决定去留,是因为把希望放在王先生身上。但经过昨晚,对王先生的希望已完全破灭,她还是犹豫。才知道,不管找再多借口,原来自己还是放不开他。即使已不敢奢望,就算没有见面,她还是想保留和他仅有的交集。若回台中,和他的关联将完全断绝。
感觉怀中的NEKO酱竖起耳朵,想要挣脱她的怀抱,骆巧因松手撑坐起身,看它跑到门口等着,俯低身子,贴近门缝叫唤。
听到大门开启又关阖的声音,骆巧因站起,心跳因紧张而急速加快。该去道歉吗?他会在乎她的道歉吗?还是她的自以为是已让他不想理睬?
“喵呜——”NEKO酱来到她身边,用黑漆圆滚的大眼看她。“喵……”
骆巧因咬唇,看着NEKO酱,深吸口气。“我该去道歉吗?”
NEKO酱轻喵了声,或许不是在附和她,却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
“好吧,那我去喽!”又深深吸了口气,骆巧因鼓起勇气拉开门,出了房门后将门虚掩,正要举步上楼,却听到楼上传来对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