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先是开着车,四处寻找薇如修机车的机车行,找到她的机车后,帮她付了修理费,然后骑着她的机车回来这里,再从这里搭计程车回到机车行。
之后,他又去了阿宏的家。
这样来回几趟车程下来,他其实已有些倦意。
秋末的天气已带些凉意,加上雨后的夜晚,空气更是湿凉。
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拎着装有摄影比赛简章和报名表的纸袋,步伐缓慢地前进。
他暗自打算着,等手中的案子完成后,向公司请个几天假,出门去拍点照片,也乘机好好休息一下。
哪里的风景比较适合拍照呢?他思忖着。虽说志在参加不在得名,但总也是要找个优美的景点。
他想了想,觉得环岛应该不错。反正一个人提着简单的行李,买张火车票,走到哪就拍到哪。
环岛……要花上个好几天吧?这么一来,是不是要跟薇如说一声?
说到薇如……他抬眼,望着眼前那栋自己即将踏进的五层楼屋子。
习惯性地,他先注意到的总是五楼……没亮灯?
她……还没回家?
印象中,薇如不曾晚归,她是规炬的女孩,下了班,大部分是直接回家的。能让她这么晚还不想回家,想必那男人有什么特别吸引她的魅力吧!
走进大门,他略过电梯,直接踩着一旁的楼梯上楼。到达四楼时,脚步停了下来,迟疑了一会儿梭,他又往上走,直到五楼才停下。
一个左转,又一个短距离的走道后,毅翔已站在她的门前。
薇如有个奇怪的习惯,她不能忍受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但也不能接受噪音,所以她只要在家,屋里一定有音乐声。她喜欢轻轻柔柔的音乐,她说那样能激发她的灵感,无论是广告文案或是小说。
他把脸颊贴近锻造双玄关门……没有声音。
薇如……真的还没回来……
一哂,他觉得自己也真是无聊,明明看到她上了别人的车,他还在这边瞎担心,甚至还站在她家门外偷听屋内的情况。要是被不明所以的旁人瞧见了,不把他当成变态扭进警局那才奇怪。
拎着纸袋,经过走道,一个右转,他快步下楼。到达四楼,向左走后,他愣住。
薇如依着门,可怜兮兮地蜷起身子坐在地砖上。她的头微偏,长发有气无力地披散着,覆去了她的大半边脸,他瞧不见她的表情。心脏猛地一缩,他快速冲了过去。
蹲下身来,拨开她的发丝,还好,她看起来……像是睡着而已。
他放心地吁了一口气,而后轻摇她。“薇如?”
她秀气的眉轻锁,没醒来的迹象。
他又喊她:“薇如?”
她锁住的眉头略舒缓,密密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可依旧没醒来。
这么累?毅翔盯着她的睡容,唇畔勾起一道弧线。
然后,他再喊她:“薇如?”
她身子动了一下,本来放松的双手突然紧紧环在胸前。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她双手抱着一个手提纸袋。可她……还是没醒。
笑着摇摇头,他放弃喊醒她。他把装有摄影比赛资料的纸袋挟在腋下后,先拿出钥匙开了门,然后拦腰抱起她,走进屋里。
他用身体碰了下墙上的电灯开关,室内随即亮起柔和的橙黄色。
他抱着薇如,走到客厅那三入座的独立筒布沙发,轻轻将她放在沙发上。接着,他走到她的脚边,弯下身,为她脱去鞋子。
然后,他走到她身侧,伸手取走她紧抱着的手提纸袋时,一个抬眸,就见薇如睁着眼,迷蒙地看着他。
“吵醒你了?”他带着笑。
“我睡着了?”薇如坐起身,孩子气地伸手揉揉眼、拍拍脸。
“是啊,我一回来就看见你睡在我家大门外,喊了好几次,喊不醒。你睡得真沉!”他把手中的手提纸袋,还有摄影比赛资料袋,放在一旁的玻璃桌上。
“我在等你啊,也不知道怎么会等到睡着。”她又揉揉眼,“你忙到现在才下班吗?”
毅翔望着她还带些困意的傻气小睑,心跳有些失序。“不,我去找阿宏,聊了一会儿,刚从他那里回来。”
原来,她没晚归。
原来,她在等他……
“你找我,有事?”他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了下来。
“嗯?”薇如把散在颊边的发丝塞到耳后,“啊!有有有,在刚刚你拿走的那个手提纸袋里。”她迅速从沙发上站起,在一旁玻璃桌上的手提纸袋中,拿出一盒大又方的纸餐盒。“你吃过晚饭了吗?”她捧着餐盒,坐回沙发。
“嗯,和阿宏一起吃的。”
“吃过了啊……”薇如微扬唇角,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也对啦,这个时间早该吃饱的。”
她虽然带笑,但脸上那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失落,没逃过毅翔的双眼。
他伸手接过那个餐盒,对她温文一笑,“我晚餐是吃了,不过消夜还没。”
咦?他有吃消夜的习惯?印象中是没有的。所以……
她了然于心,把免洗筷子递给他。“你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我一位学长?”
“广告研习社认识的那位,现在和你同公司,我说得没错吧?”接过筷子,他很给面子的先扒了一大口白米饭。
“对对对,你好厉害喔!”薇如像是中了乐透般兴奋。
“呵,怎么了?”
不是我厉害,是因为那是你说过的话,只要是你对我说过的话,我都……
“子曜学长知道我机车坏了,所以送我回来,我们还去吃了一顿饭。”她向他说明今晚的行踪,像个乖巧的小学生,只差没补上一句“报告老师”。
“嗯。”毅翔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他带我去一家植物染的花园餐厅喔,这饭就是从那里带回来的。我觉得很好吃,所以带一份回来给你。你觉得呢?”她像是个做了一件善事,等着大人摸摸头称许几句的孩子。
“好吃啊,很有特色。”
“真的吗?那下次我们一起去,听子曜学长说,那家餐厅白天有植物染色教学,我好想去见识一下。”她的眼睛闪着晶亮。
“好呀,我没听过什么植物染色,听你这样一说,倒也想去看看。”他像她的万应公,有求必应。
“还可以看夜景耶,听说很漂亮,可惜今天下雨,我只看到雾茫茫一片。下次我们一定要等好天气时再去。”
“好,等好天气。”他对她笑笑,带着宠溺。而他的笑容让她有一会儿的恍神。
凭心而论,毅翔并不是帅翻天、随随便便走在路上都会有人特别去注意他的那种长相,可是他那双眼睛,却有股摄人心的魅力,就像……就像鹰的眼睛。
不笑时,眸底有着王者般的霸气和自信:带着笑意时,瞳仁会漾着炽热的光芒和……柔情……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她直往他脸上瞧,他以为他脸上沾了什么。“是饭粒吗?”
“呃……没有。”薇如双颊迅速染上一片红潮,她站起身,为自己的尴尬找寻解救方法。“我……我去帮你倒杯水。”然后,她直奔他的厨房。
当了近两年的邻居,关于他家,她熟悉得像是自己的家。
取了一个干净的透明玻璃杯,发现上头有着上次清洗过后,残留的水渍干掉所留下的淡淡雾白色滴状痕迹,
她把杯子拿到洗碗槽,挤了一些些洗碗精,将之重洗一次。
毅翔有一点点龟毛,喝水时喜欢用很干净、很干净的透明玻璃杯。他说那样看起来,水的好喝程度会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