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总管不敢迟疑,冒着冷汗,将所有的画轴一一展开供她「观赏」。
一字排开的美人画像,有的纤纤玉指被圈起,有的一双勾魂媚眼被人点出,也有的白皙双耳被刻意染上了红晕,另外也有人的颈项线条被人再次的刻意描绘过……
「查总管。」
「皇皇……皇后娘娘,奴才在。」
「这些美人图上的朱笔……」
「全都是皇上圈画的……」
原来是这样啊,过去她始终都没有想通这一点。这个男人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来爱她,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查总管。」良久后,她才又再度开口。
「娘娘。」查总管无奈的应声。
「莲妃的眼睛像我?」
「是的,娘娘。」
「千妃的身影像我?」
「是的,娘娘。」
「彦妃的鼻子像我?」
「是的,娘娘。」
「诗妃的唇像我?」
「是的,娘娘。」
「景妃——」
「的声音像你!」在她思忖之际,一个削长的身影踱步到她身后。
她讶异的回过头来。
「查总管,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要你尽快处理掉这些画吗?」裘翊辞有些不悦的责怪。
感受到主子传达的怒气,查总管惊惧的低下头,瞧都不敢瞧向主子一眼。
「是我要他让我瞧的。」香隐替查总管解了围,并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查总管感激涕零的跪安,临定前还替他们带上了御书房的门。
香隐捏着手里的画,一言不发的凝视着他。
如果不是这些画,她永远不会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过去几年来是如何追随着她的幻影。那些画中的女子千姿百态、娇美如花,但是能够被他留存下来的理由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们都有一部份与她相似之处。
原来当年那个令她心碎的午后,他费心端详的并不是某个慑人心魂的女子,而是她的影子啊!
「你怎么不告诉我?」良久,她轻轻吐出了这一句。
「告诉你什么?」
「那些画,那些妃子,其实你一点也不爱她们,对不对?」
「不值一提,她们都只是你的替代品。」裘翊辞望向那些被圈点过的画像,清楚的记得自己是用怎么样的心情画下的。每当他看见她们身上与香隐相似的部份,心就会隐隐的灼痛起来。
他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她们,因为她们都不是香隐。
「你这个傻瓜。」真的好傻,他们两个都一样。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他们绕了这么一大圈才终于找到了彼此?
「这可是侮辱君王之罪,亲爱的皇后。」他双手抱胸,嘴里噙着笑,「朕一点都不傻,朕喜欢看彤妃蹙眉的模样,喜欢诗妃的微笑,喜欢景妃在朕身下的呻吟声……」
按香隐以往的性子,此刻早该大发雷霆,然而她却一步步走近他,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微笑、一会儿……
她整个人柔若无骨的贴在他身上,一只小手攀上了他的颈项,用甜美的声音诱惑着他。
「皇上,你还喜欢什么?」
他一把抓住她的纤腰,狠狠堵住了她张阖的檀口,阻止她继续用这种方式撩拨他的欲望。
然而当他们回过神来时,两人都因为克制不住的激情而喘息着。她的发丝凌乱,敞开的衣襟微微露出了胸前雪白的肌肤,并且因为不匀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而她被吻得艳红的小嘴显然只是更助长了他的欲火。
「你知道吗?朕等了你好久。」裘翊辞在她耳边低语,「朕谁都不喜欢,只要你一个。」
她轻轻捉住了他在她身上游移的手,让他停下来。「只要我一个,可是却找了那么多女人来代替我?」
那些女子何其无辜!香隐虽然明白他对自己用情至深,却也替不幸的她们感到悲哀。
「谁叫你老是抛下朕出宫,一下子争什么武林盟主,一下子又四处云游去,朕又不能抛下国事跟着你去,只好找些赝品,以解朕的相思之苦。」他无奈的辩解着。
这男人爱她爱得简直走火入魔了,他可以荒唐的负尽天下人,就只为了一解对她的思念。
说到底,造孽的源头竟是她了。
她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知道吗?就因为你的荒唐,让我长久以来都误以为你是个风流无情的君王,对你越加抗拒,每一次看见新妃出现,就对你多厌恶上几分,更想逃出皇宫,你若爱我,这是适得其反。」
「朕知道错了。」他向来心高气傲,这一生从未向谁低头认过错,她算是第一人。
唉!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事,他就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总是乱了方寸,这丫头真是生来克他的,而且将他克得死死的,他心知肚明,自己对她的迷恋大概没有解套的一天了。
「那么你说,那些妃子们该怎么办?」
「朕会补偿她们。」
「补偿?该如何补偿?」当过君王的女人,一旦被逐出宫,只有受尽他人嘲笑奚落的份,就算有心改嫁,谁又敢觊觎曾是属于君王的女人?
「朕会赠予财物,并且让她们改名换姓的离开宫中,重新开始,要改嫁、要建庙出家全随她们的意思,朕不会干涉;至于不愿出宫的,朕承诺会安养她们一生,绝不驱离她们,只是要委屈她们忍受后半辈子的孤寂了。」
香隐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而眼前的男人又是一副诚心认错的模样,让她也不忍心继续苛责。
「那么,今后你可不能再犯,否则我再也不回到你身边来了。」她搂住他,在他耳边俏声恐吓道。
「我绝不会让那种事发生。」裘翊辞许下承诺,再度俯身吻住了她,用缠绵细致的吻证明他的真心……
御书房内春光旖旎,没有人发现外头站了一名女子,目光阴毒,正愤恨的咬牙。
原来如此,她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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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又要出宫?」听闻香隐的请求,裘翊辞脸色发白。
原以为与她大婚之后,她就会收心乖乖待在宫里当他的皇后,可没想到才过没多久,她又开始静极思动了。
她点点头,绽放出一朵超级迷人的微笑。
「不要吧,你舍得抛下朕自个儿逍遥去?」他仓皇失措,惊慌得几乎要跪下求她别走,哪还有一丝君王的威仪?
「没办法,我是武林盟主,前些日子为了到黎国去,已经推卸下少责任,这回冀州杀人魔实在太张狂,我不亲自去除了这祸害不行。」
「不成,朕命湛青前去料理这厮即可,不许你去涉险,更不许你离开朕!」他跋扈的说。
她失笑的睨了他一眼,这位皇帝拗起来比小孩还厉害。「湛青是吗?听说小妞要临盆了,你想他走得了吗?」
他两眼喷火。该死的家伙,这时候生什么孩子?「那还有偿谦,朕命他定一趟冀州,保证万无一失。」
她嗤笑一声,「毛威龙这回又聚赌闯祸,躲回川都裘庄去了,你堂弟现下追妻追回川都了,一时之间赶得回来领命才怪!」
他一眼瞧出她眼中暗藏的兴奋,这女人根本不是想去为民除害,而是皇宫待久了,又想出去大开杀戒一番,这不安分又绝情的女人!
「不许去!你去了朕日子怎么过?」他斟酌后,决定采哀兵政策。
不过这可是真话,自返国后,他已养成每晚非抱妻入睡不可的习惯,倘若她离开,岂不是要他的命!
「你忍耐一下,我至多三个月就回来。」香隐随口安抚道,连眼神都没飘向他,一颗心早就飞出宫外,打定主意要好好逍遥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