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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页

 

  “啊!”伙计们长长的一声叹息。

  “小钲听到两人即将成亲的消息,只觉得风云变色、天崩地裂,他跑到妹子家门前站了三天三夜,不断声声呼喊妹子,就算刮风下雨,全身淋个湿透,伤风咳嗽也不为所动……小李子,你那是什么怀疑的表情?说书不就要讲得越夸张才扫人心弦吗?好,回到小钲。他见妹子执意要嫁,好不甘心,受不了人家恩恩爱爱要成亲了,干脆跑到表弟家,拿了刀子闹自杀,想让表弟和妹子一辈子难过愧疚。不过呢,他因为三天没吃饭,没有力气,刀子拿出来就让家丁抢走,然后将他丢了出去。”

  “人家要成亲,就祝福他们嘛,干嘛去搞破坏?”阿阳发表意见。

  “对咩,我祝福就是生来祝福人家的,可惜那时候我还没起名字,爹娘喊我小狗子,后来是九爷大彻大悟,帮我取个好名……”

  “祝福!”又一记更猛的闷拳捶了下去,痛得祝福哀哀叫。

  “后来……那个小证怎么了?”虎子小心翼翼地帮大家发问。

  “小钲走了。”

  “走了?”

  “后来小钲又碰到一些事情,此为后话,暂且不表。可小钲终于发现,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苦苦单恋一枝花呢?人家不爱就是不爱了,再强求,不但是困扰对方,同时也绊住了自己。更何况男儿志在四方,他应该开创更大格局的事业,怎能为情所困,白白赔掉一条太好性命呢?再说,后来表弟考上进上,当了官,妹子过得幸福又快乐,小钲更是觉悟到,世上没有一定的道理。也许在当初看来是很糟糕、很令人受不了的情况,再回头瞧瞧,哎呀,见山不是山,山还在那儿,但已经不是原来挡住他去路的那座山了。”

  “咦!愚公移山吗?可是山还在啊。”伙计们抓耳挠腮,百思不解。

  “如此高深的人生道理,大伙儿还得回去参详参详,来日必证得正果。好了,爷儿我说到这里,怎么没有鼓掌叫好?”

  “喔……”伙计们还在想那座山。

  悦眉站在门后,心里也想着那座山,那是一座投下巨大黑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大山,她移不开。

  她当然明白,他这个故事是说给她听的;但小钲也要一段时间才能觉悟,她此刻满心的伤心、悲痛、无奈、愤怒、不甘,一时又哪能消解?

  她目光茫然,仍然聚不住一个定点,直到隐隐觉得好像对上了一双深邃眼眸,这才猛地眨了眨眼。

  端正的五官,剑眉飞挺,黑眸幽深,薄薄的嘴唇总是轻轻扬起,仿佛对这人间带着一丝讥讽,又带有那么一点傲世的味道;一袭单色朴素的灰袍不见暗旧,反让他那挺拔的身躯给撑得像是最上等的衣料。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仔细看清楚了祝和畅这个人。

  “耿姑娘,我后天一早就要赶货上路,在那之前,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你尽管说。”祝和畅语气平静地告知。

  “九爷,有事的话,我自己会处理,不劳你帮忙。”

  “我不是帮你。我还是老话,希望你不要造成和记货行的困扰。”

  “我明白。九爷,你忙。”

  悦眉握起拳头,她自知不受欢迎,转身就走。

  “我去七日就回来,我认识很多商家,可以帮你安排去处。”

  他在暗示她不要去文彩布庄?悦眉惊讶地回头望向那张似是漫不经心的男人脸孔,他既嫌她凝事,为何还帮她?

  她太明白男人的思考模式了;反正在他的如意算盘里,一定有一个属于她去处的打算,然而这并非为她着想,而是为了他的利益考虑。

  罢了!无论她走到哪里,都只是男人的一颗棋子,难道她就不能自己作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吗?

  为什么要留她?祝和畅望向她突然跑开的纤细身影,也问着自己。

  明明是恨不得立刻丢开的烫手山芋,如今却还拿在手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布样,随意翻了翻。

  也许,她很像当年的自己,他不忍她再深陷下去,那是饱受折磨难以超生的无间地狱;他曾沦落过,几经挣扎才爬了出来。

  不忍……天哪!他祝九爷的词儿里有这么慈悲的两个字吗?为了不忍她的沦陷,他还不惜出卖陈年旧事唤起她的悟性呢。

  他果然有修行的慧根啊。他扔掉布样,仰天哈哈狂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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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入静,董府书房里,岳婿俩秉烛夜谈。

  “世斌,你留不住耿悦眉吗?她就要去吴文彩那儿了。”董江山一张方脸,流露出极度不满的神情。

  “可是已过了三天期限,她并没有应允吴文彩。”云世斌必恭必敬地坐在岳父对面,双手放在膝上。“我再去见她。”

  “这一个多月来,京城里大人小孩都知道,你走了好几趟祝府求见养伤的耿悦眉,全让她给赶了出来,你叫我这当丈人的脸面往何处摆?”

  “对不起,岳父,是我办事不力。”

  “当初你信誓日旦旦说她没问题,我也答应你娶她为妾,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甚至她还要跑去帮吴文彩来对付我们?”

  “岳父,很抱歉。”云世斌一再地谦卑道歉,一脸惭愧神色。“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这样,她以前很听我的话,什么都依我……”

  “别提以前,我讲的是现在!”董江山用力拍下桌子。

  “是,请岳父教诲。”

  董江山收敛怒色,感慨地道:“世斌,当初我见了你,就认定你是一条困在浅滩的小龙,或许你历练还不足,但有朝一日,终究会飞黄腾达。我膝下无子,就馥兰这么一个女儿,我所期待的就是像你这样可以助我家业的好女婿,你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岳父的用心,小婿明白,可我年轻识浅,还望您指点一二。”

  “既然她不能成为我们的助力,那就绝不能成为我们的阻力。”

  平淡无奇的字句说了出来,云世斌陡地抬起了头。

  “别人挡你去路,你何必留情?碍事的石头,扫了了事。”董江山哼了一声。“我今日可以挣到京城大布庄的地位,不光只靠着卖几匹好布,你得心狠手辣,使尽权谋。你不踩别人,别人就来踩你上去,明白吗?”

  “小婿明白。”云世斌目光凝定,放在桌下的拳头却在微微颤抖。

  “虽然她是你的青梅竹马,也曾是你的得力助手,”董江山看出他的心思,严肃地道:“但好的染匠到处都是。而且你过去看她染布,多多少少也该知道一些秘诀,我董记想发达,不一定要有她;更何况她脾气不好,我可不愿你娶个让馥兰委屈受气的小妾。”

  “我一定会好生疼爱馥兰,绝不让她有丁点委屈。”

  “很好。现在你该做的就是,不择手段,阻止她去文彩布庄。”

  烛影跳动,将两个人影拉得扭曲变形,门外的下弦月让云雾遮了脸,透出诡谲的血红色,像一把丢在天边的带血镰刀。

  第四章

  烫手山芋,烫啊烫啊,烫得他双手都起水泡了呀。

  送货回来,茶还没喝到口,屁股还没沾上椅,他就给叔儿婶儿催命似地赶出了门,接着像一颗陀螺似在京城转啊转的,一夜又一天没有合眼。

  悦眉被送去官府了。她被关押在大牢,等待解回绛州审案。这等天大地大的冤枉大事,当然要由他这个面子最大的祝九爷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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