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学习到,比起一般人,他是欲望相当强盛的男人。奇怪的是,她自己怎会由起初的难以承受,逐步变为跟得上他的脚步?
“四爷还好吗?”
激越之后的小憩中,他瘫坐在大椅内闲问。西裤的拉链也没拉上,胸前的衬衫扣也还没扣上,一脸餍足饱满的男性慵懒,浪荡得诱人。
他知道她接触过四爷了。麻烦的是,他知道多少?
她不当回事地继续从容整理自己,不急于拉妥身上凌乱暴露的衣物,反倒任由浑圆丰硕的酥胸裸裎在丝衫外,让他邪气的笑眼尽情饱览。她故作专注地优雅清理修长的一双美腿,充满魅惑地抹去他们先前的欲火。
她必须为自己争取思索对策的时间。
“我跟四爷不熟,也不知道他那样叫好还是不好。”
玉手无意识地一掠脸上汗湿的长发,轻舔燥渴的红唇,不太高兴地发现大腿内侧深处,被他烙上鲜明的吻痕,一如她胸口与颈项上存留的记号,难以处理。
美眸怒瞪凶手,他则还以无辜的耸肩一笑。
“你和四爷谈得还愉快吗?”
“不愉快。”她没好气地捡起被弃置一旁的妖娆小内裤,心中焦急盘算。班雅明一定推测到泄漏梅莉存在的,应该就是四爷。不行,她得技巧性地转移焦点,否则四爷会有危险。“四爷那个人,牵涉到的事情太复杂。”
“喔?例如?”
“我知道的不会比你多。我还倒想请教你,四爷是日本人吗?”
“不是,他只是被那一家族收容罢了。”四爷本身也不会乐作倭寇。“不过这个安身立命的身分,愈来愈不安分。”
“他干嘛了?”这么受欢迎。
“掌握到他,就相当掌握到金矿。”源源不绝的宝藏可供开采,挖到赚到。“他本身就是个奇人,如果能彻底研究他的存在,那份突破将不亚于发掘到基因的奥秘。”
她愕瞪他的懒散。“你怎么把四爷说得好像解剖台上的一具尸体?”
“嗯……”他认真思付。“我的确也曾怀疑过他是一具尸体。”
“你不是多少也很尊敬他的吗?”
“我的尊敬至今没变呀。”
“但是你的态度很恶劣。”她悍然拉拢衣衫,严肃对视。“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态度有多伤人?”
“我可没砸过任何事情,伤到四爷。”乖得很。
“不是你搞砸了什么事情才会伤到他,而是你去做了不该做的事就已经是在伤害他。你伤害了他对你的期待、对你的信赖,你却根本不把这些当回事?”
“哈啊。”长指甩甩。“你果然知道了我的小秘密。”
“你为什么要帮人家洗钱?”好好做他的艺品交易不就够了,何必沾惹那些不干下净的麻烦?
“如果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替四爷挡子弹,你信不信呢?”
他这副痞样,谁会相信?但,万一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呢?他自己也说过,诚实的代价太高。也许最可怕的代价,是他已说了实话却还被疑为是谎言。
相信他,实在是件蠢事。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竟甘愿为他放弃聪颖天资。
“我对你替四爷挡了什么子弹没兴趣,我只是想更多知道你的事。”
“你低着头在嘀嘀咕咕什么呀?”
她的娇羞顿时转为不爽。他干嘛老是取笑她为乐?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逗弄她真是太有意思,几乎使人上瘾。“娃娃,我已经尽量不对你隐瞒了,你所涉猎到的层面,也已经超过其它人。这就够了,不要太贪心。”
“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所以呢?”
“为什么你待我的方式好像我们仍是玩玩的朋友而已?”充满防备的界线。“你对我开敞的好像只有身体,不包含你的心。”
“你已经拥有得比任何人都更多了。”
“再多也只是局部。”
“你要全部?”他怪笑,像是荒谬透顶。
她呆住,像突然被暂停的静止画面,思绪却格外清晰,超越她僵硬躯体地灵活运作。她刚才就觉得奇怪,自己跟四爷又不熟,为什么会那么流利说出班雅明的恶劣态度,有多么伤害四爷。
原来她真正在说的,是她自己。老是被他漫不经心地重重伤害到的,是她啊。这种不流血的伤,反反复覆地出现,她都快适应了,都快习惯被他伤害了。奇怪的人不是班雅明,而是她自己吧?
明知他就是这种人,她为什么还甘心乐意用婚姻把自己和他永远绑在一起?她是不会考虑离婚的,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单单爱他一人也是很正常的。甚至,她手中握有可以重重挫击到他的武器,她也甘愿放下。
啊,对了,四爷也是这样,明明可以狠狠教训这恶劣家伙一顿,却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仍是舍不得打,仍看他是好孩子,有着某种可能性。
他真是个备受宠爱的大男孩呀。
她的哑然失笑,令他小小意外。还以为她又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发小姐脾气,没想到她会回以一抹嫣然。
“班,我对你的爱玩没意见,但别玩过头了。”
“你把洗钱二字说得太重。”他不过是稍稍帮一下人家的艺品走私和非法交易,又不是在帮国际恐怖组织漂白所得。
“可是这事不是你一个人在承担。”她淡雅地起身离去前,在门板前凄艳回眸,笑得很无奈。“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还记得吗?”
既然结婚,就凡事都是两个人一起承受。
“结婚不是两个独行侠放在一块而已,我们两人是一体的,到死都不会分开。如果你出事了,我一定会被牵连进去,一起遭殃。”
“放心吧,如果真有那么倒霉的一天,我会先跟你切割干净,不会拖累到你。”
她好笑,如同听到小朋友在说大话。“不可能。”
“何以见得?”他一挑兴味浓厚的双眉。
“你怎么能把一个人切割成两半还能继续存活呢?”
唔,他难得见识到她的执着,但感觉还不坏,毕竟这份执着是冲着他来。这个骄蛮娃娃,真的黏他黏到心窝里去了,而且持续不断地在变化成长,总能带给他惊喜。
也难怪他会破天荒的跟着她跑,被她的存在牵制住了行踪。没办法,家有美艳绝伦的娇妻,他走到哪里都无法放心,非得在她四处宣示主权,警告外人别随便打他女人的主意才行。
哎,真是愈活愈窝囊了。
本以为,这种甜蜜又危机四伏的日子会永远持续,没想到消失得会这么快、这么仓促、这么荒谬、这么不值。
只因为,她监察到最近班雅明的行踪,出现在伦敦;只因为伦敦一间小小兽医院,有一只狗最新的就医纪录;只因为,当天签署相关资料的,是班雅明。
她几乎疯掉。
“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他一回到台北的住处,就遭她五雷轰顶。还以为小别胜新婚,她会热情如火地迎接他哩。
显然想得太美了。
“我已经声明过,我的底限在哪里。你明知就是梅莉,你还硬要去踩,故意跟她接触!”
“什么故意?”冤枉哪。
“你本来就是!”她简直受够了。一千一万次已经受够了之后还要受够,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罢休?“你以为这样惹我很好玩吗?你以为我能无限量地承受下去吗?”
“嗯……我想不能。”
“所以你就想好奇地测试一下我到底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