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觉得。”
她一怔,有点转不过来。
“我的确不曾缺少女人。她们不是只有我,我也不是只有她们。对于你,我也应该不是非你不可。”
“是、是啊。”好险,差点破功,动摇立场。
但,这事实被他亲口验证,杀伤力太大,远超过她的预期。
“你没听懂我的话。”
“我听得很清楚:你并不是非我不可。”
“不。我说的是:‘应该’是如此的。”
实际上呢?
一道希望倏地打亮她的双眼,但她仍旧防备,高度防备。
“我不是有意要伤你。”
抚上她颈项的大手,吓了她一跳。他什么时候又站到她身旁来的?
纤弱的玉颈,上面有淡淡的痕迹,是他之前勒出的杰作,令她警惕。这是他的残酷倾向,还是他的情趣小游戏?她并不特别欣赏那种格调,但他似乎非常喜欢主导,甚至有时会教她如何主导他,灌输她奇怪的兴趣。
“不准你再那样勒住我。”那很过分。“我也不会配合你那种嗜好。”
“我不是掐着你好玩的,而是因为恨你。”
什么意思?
“我最恨人打乱我的计画或行程。”他痴心低吟,沙哑浓郁,手指爱怜地抚弄着她娇嫩的颈窝。“是你太恶劣,耽误我太多该做的事,连野心也消耗掉了,变成窝囊的居家男人。对于这种意料外的变数,我难免会有情绪。”
“所以就迁怒到我身上?”他才是最恶劣的。
“不如说是我在你面前,比较容易失控。”
“请别再说这种肉麻兮兮的鬼话。”很昏。“你不适合这种文艺腔,听起来很假。”
“啊,又被你发现我在作假。”真是聪明的小混蛋。
她不悦地挥开企图探入她襟内的巨掌,受够了没日没夜的放纵。但他就是有办法再黏回来,惹动她的火气。
“不要闹了!”
“好啊,不闹了。那来聊聊,是谁告诉你关于梅莉的事。”
“你何不直接跟我聊,什么是梅莉的事。”别想她会笨到再被他牵着鼻子走。
呵。“你自己查得出来的事,何必我啰唆。”
“我就是要听你说!”不要再碰她了!
他似乎毫不在意她一再地抗拒他的碰触,充满耐性,又像是故意惹着她玩。
“我和她是青梅竹马。”
就这样?“你有多少个青梅竹马或红粉知己?我排名第几?”
“排名非常高。”
他得意什么?这很值得夸耀吗?他是不知道这话多伤人,还是根本不在乎?
“梅莉也知道你。”
关她屁事,她对那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她现在只想……彻底远离这男人。她还在作什么大头梦?他俩的感情立场根本不对等,她何必屈就?她何必一次又一次地为他随口说说的甜言蜜语、随手略施的小惠,大大糟蹋自己的尊严?
“她说她每次都能感觉到,我跟现任女伴交往到什么程度,还要过多久才能回到她身边。但这次她却说,我可能会一去下回了。”
她多希望……能有个戏剧性的转折,突然告诉她其实梅莉是他的同胞姐妹之类的,而不是他生命中与她同等的另一个女人。
“你别再用梅莉来抬举我或企图对照什么。”那很蠢,也很差劲。
“是你要我跟你谈梅莉的啊。”怎么自己听得不爽了又来怪他?
“你好幼稚。”
娇美的脸庞滑掠一道水光,双眸垂睇,凄然一笑。是笑他吗?还是笑自己。
“我现在才面对现实,就是你根本不会谈感情,是你周遭的人一直在宠你。”宠到被他伤透了心。“我们不要再斗了,我认输,一切都就此结束吧。”
“说得好像游戏规则全由你一个人定。”他轻噱。
“我没有在玩游戏。”她绝望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是你一直用这种心态在看待我很认真付出的所有。”
“是你单方面的推论而已。”缺乏根据又失之武断。
“好啊,那来听听你这方面的说法是什么吧。”她苦笑地抬眼与他对望,摆明了完全不认为他会透露自己的什么。
啊,烦……
换他没力,垂头长叹。她怎么不问问他为了跟她耗在一起,造成了多惨痛的损失。她或许是去布拉格走走,但他不是。她可能是途经罗马小住一阵子,但他不是。她在东京不过是悠闲度假,但他不是。
重要的艺品交易,一样样流失,只因为他放不开她,她完全牵绊住他。他花了多少个月的工夫,才打通这条管道,每个交易环节前的布局,都在烧他的钱。一切精密筹画的结果,只因她的出现,全盘大乱,代价高到他无法理解。
他才该跟她计较这些严重亏损,她却只会拼命计较那些不值钱的鸡毛蒜皮事。他该为此高兴,还是为此发飙?他是真的被她气到想掐死她,但又想继续独自保留。
她的搞不懂状况,才是超级幼稚。
梅莉算什么?她的确是他人生中独特的存在,但完全不能跟小惠比。她都已经占尽优势了,还去唠叨梅莉那些有的没的。她无止无休的独占欲,才是最残忍的恋慕。
真正气死他的,是她都恶劣骄纵到这种地步,他竟然还是不打算放手。
妈的,犯贱。
“我这边的立场很简单。”他决定,速战速决。“执行你逃离我之前的提议,我们结婚。”
“我已经放弃那项提议。”
“我仍然在执行。”
“你不懂结婚的意义,只是顺势敷衍我的回应。”
“我也不认为你有多懂结婚的意义,但你开口随便提的任何事,我从来没有一项是随随便便地处理。”
顿时,她才醒悟地红了脸蛋。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我既然人都亲自跑到台北来,就不可能会空手而返。”
她不喜欢他这种煞气四射的压迫感。“你如果有其它急事,大可放手去办。至于我的事……我想,我们彼此都需要缓冲的空间,再看看吧。”
房门外的铃响,打断了他们的针锋相对。
“你的衣服鞋子来了。”
她蓦然涌上浓重的失落感,但并不想示弱。“我们?!就到此为止。下次再见面,一切公事公办。”
别再牵扯私情,搅乱她正在愈合的心。
他没说什么,只温柔一笑,替她拿进衣鞋,与她再次热切做爱,仿佛是分别的纪念。至少,她是这么认为。所以她难堪地忍受他许多淫秽的把戏,不太想承认自己似乎渐渐被他养出某种惯性,没有过去那么排斥这些屈辱的折腾。
她的身体非常清楚,他对她的疯狂迷恋。她也毫不留情地尽情摆布,让他形同她的奴仆。但这份有趣的热情游戏,使她失去警戒,带来错愕的结果。
他过后将她悍然押往美国,不顾她的意愿与激烈反抗,以钱与权,顺利逼婚,完成所有法定程序。
他成功地,强制她成为他的。
随即等着他的,是更可怕的代价。
第九章
“恭喜。”
“谢谢四爷。”
“听起来好像不太快乐。”长指优雅一展,示意入座,她却仍然杵着,并不领情。“班雅明又哪里得罪你了?”
“这种结婚方式,没有什么好值得高兴。”
“但起码达到了你的目的。”
“我……的确是想跟他结婚,”娇颜怒红。“可是不是用这种方式。”
“那可真是遗憾哪。”哎,多少女人不在乎用什么方式,只求得到他,这小人儿却固执地追究到底。“今天是特地来发牢骚的?”
“不……”奇怪。她明明很郑重前来,怎么四爷才轻轻问一句班雅明的事,她就原形毕露?“我是为更重要的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