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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过你我是定过亲的女人!”她走过来取走炕桌上的空碗,警告他。

  这话让易水寒的脸色微变。

  “那又如何?”他重复着以前说过的话,心里却因她的言词而有刺痛的感觉。

  他跳下炕,扯下门后的一件长衫开门而去。

  “你又要去哪里?”叶儿冲着他的脊影问。

  “河边洗澡去。”他头也不回地说,并将房门带上。

  “洗澡?”叶儿对着被关上的房门嘀咕。

  “这么冷去河边洗澡,他疯了!”

  可是就算他要发疯,她也无力阻止。于是她安然地收拾好碗筷锅盘,再烧了热水洗脸洗手,看着宁静的房间,她为自己没有像先前想的那样受到惩罚而高兴。

  为什么她总要提她那个该死的定亲?她以为那就能阻止我吗?走向河流的易水寒恼怒地想,并对自己无法对她严厉施惩感到沮丧。

  屋里的叶儿收拾打理完所有的事后,仍不见易水寒回来,不由有点慌了。

  她倒不是怕他离去,而是怕他发生什么意外,毕竟在来的路上她就看到这里山路崎岖狭窄,万一摔下山崖……

  我得找他去!

  她猛地拉开门往外走,却一头撞上带着凉气的身躯。

  “你要去哪?”易水寒扶着她惊讶地问。

  “我……”叶儿本想说实话,可是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很在意他,于是口气一顿,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从她眼里的担忧早已看出实情的易水寒也不点破,只淡淡道:“很久吗?”

  叶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愣转身想进屋,可胳膊被他抓住。

  他的手很冰凉,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

  叶儿惊呼起来。“快进屋去烤烤火,你的手好凉!”

  说着她情不自禁地拖着他的手,将他拉进屋。

  “洗过了,晾在火边!”易水寒顺从地进了屋,但没有到火边去,而是将手中的湿衣服塞给她,然后直接脱鞋上了炕。

  “干嘛自己洗衣服?”叶儿抖开湿衣服,晾在火炉边拉着的一根麻绳上。

  “习惯。”易水寒淡淡地说:“上炕睡觉吧,天不早了。”

  “睡、睡觉?!”叶儿手一抖,差点儿没把衣服绳子拽下来。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事呢,她转过身看着端坐炕上的他。

  “这里只有这一间屋?”

  “没错,一间屋。”易水寒点点头。

  “就这一铺炕?”

  他还是点点头。“没错,一铺炕。”

  “就一床被子?”她指指堆在他身后的棉被。

  “没错,一床被。”

  “那我睡哪儿?”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叫起来。

  易水寒瞅着她,仿佛她有毛病似地指指房间、拍拍炕、再抖起被子一角。

  “这一间屋够我俩住,这一铺炕够我俩睡,这被子大的足够两人盖……哦,不过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去隔壁那间……”

  “隔壁?”叶儿迅速在脑子里想着,面色骤变。“胡说八道,隔壁是马厩!”

  易水寒毫无悔意地点点头。“是马厩。不过如果你愿意,我的宝马不会介意与你分享它的地盘。”

  “你这个混……”

  “停!”易水寒对她摆摆手。

  “不可以口出恶言,我只是给你选择,并没有强迫你做任何事。”

  “可、可是,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

  “要这么说的话,我可是有帐要跟你清了。”易水寒往后靠在被子上,模样放松,但神情紧绷地说:“先来说说,我们为何到这里来。”

  “因为你想惩罚我。”叶儿恨恨地说,亏自己刚才还将他归类子好人了呢。

  “错!”易水寒直起身严厉地说:“如果要惩罚你不必这么费事。我把你带来这里亲自看着你,是让你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

  “我没想伤害无辜的人!”她轻声争辩,但聪明地没敢提她做的“蠢事”。

  易水寒只当没听见,他脱掉身上的长衫,翻身倒在炕上。“我累了,要睡了,你到底要怎样,自己考虑着办吧。”

  看到他脱衣露出健壮的臂膀,叶儿的心一跳,急忙转身往门外走。

  听到房门响,易水寒没吭声,直到房门关上,听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石头路上,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个女孩真是有石头般的顽固和藤蔓般的韧性,从她今晚关心他的神态看,他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有所改变,只是这个倔强的女人永远都不会主动承认这点,要降服她,他到底还得花多少力气和耐心呢?

  对她今天两次破坏他的计画,让他每日的训练中断,让他酝酿许久的计画差点儿功亏一篑,虽然由于补救及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损失,但对她的愚蠢之举他还是很生气,可是就算他再怎么样对她生气,还是舍不得重骂她一句,光看到她愧疚的眼泪和惶恐不安的神情,他就觉得心痛不已,更别说是责罚她了。

  将她带离山寨,除了像他所宣称的避免她再做傻事累及无辜外,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想与她独处,让她能更了解自己、接受自己。可如今这倔丫头在睡觉的问题上又跟他杠上了。其实决定带她来时,他完全忘了这里只有一床被子,也没有想到这问题会成为破坏他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平和关系的导火绳。

  本来他可以把被子给她,让她独睡炕上。对他来说这么做不稀奇,坐在火边过夜也是常有的事,可是今天因为对象是她,这个让他爱、让他恼、总要与他唱反调的小女人,因此他绝对不会对她让步。既然她认定他是强盗,那他就是强抢了她的一切又何妨?

  而且他相信今夜她会回到炕上来,因为她不是傻子,懂得生存的意义。

  就在他思绪连绵时门开了,叶儿携着凉风进来,灯上的火苗飘摇。

  “叶儿,是你吗?”知道是她,易水寒仍装傻地问。

  正在沮丧中的叶儿对着炕头没好气地说:“当然是我。”

  “怎么,马厩不好睡吗?”易水寒还是没转头看她。

  “我没去马厩!”叶儿掩饰着心虚嘴硬地说,她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那间冷飕飕的马厩里咒骂了他很久。

  “那你干什么去了?”

  “我……我……”叶儿脑子飞转。“去小解不行吗?”

  “喔,当然行。”易水寒强忍着笑回答。从她的口气里,他自然听出了她矛盾的心情,也就不想太为难她。“插好门闩,我可不想睡着时被夜游的野兽咬掉鼻子或脑袋。”

  他的话让叶儿立即回身将门插好,还用手试了试,确定很结实才放了心。

  屋里没人再说话,叶儿走到炕前又犹豫了。她真的要跟他睡吗?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跟男人合睡过一炕,更别说还合盖一床被,她不知该怎样上去。

  “你打算这么看我一夜吗?”炕上传来慵懒的声音。

  “一头大笨熊有什么好看的?!”她怒气腾腾地说,并趁着怒气蹬掉脚上的鞋,爬上了炕。

  还没找到合适的位置,身子就被拉进了暖暖的棉被中,一双铁臂紧紧搂着她。

  她本能地挣扎。“放开我!”

  “嘘——安静!”他搂着她,用被子将两人盖好,在她耳边说:“不要这么喳喳呼呼的,我是强盗,记得吗?通常我这样的强盗只有贼心,没有色胆,你的贞洁不会有威胁,好好睡觉。”

  他的声音就像在安抚脾气暴躁的马,轻柔又有节奏,那是她听过好几次并被感动过的声音。对从小在斥责吆喝声中长大的她来说,突然有人用这样的声音跟她说话,还真让她不习惯,她无所适从地僵在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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