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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令她惊讶的是,侯爵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轻轻地说:

  “谁同你过不去?谁使你对巴黎的一切事物如此深恶痛绝?是一个男子吗?”

  泰丽莎象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跳了起来。

  “这点不足为外人道,先生,”她说,“我认为,我是您的佣人,您这样问我是不对的,我还要干活,您看我可以走了吗?”

  她没有看他,只是行了一个屈膝礼,就匆匆朝门口走去。

  等她走到门口时,侯爵才提高嗓门说:

  “等一等,小姐。”

  即使她已经转动了门柄,她仍然勉强地停了下来,发现侯爵已经站了起来,看着她。

  “我们的话还没有谈完,”他说。“由于我对这事儿感兴趣,我现在放你走,去干你的活,但是我想今天晚些时候再同你谈。明白吗?”

  泰丽莎倒吸了一口气。

  她本想和他争辩,说她的岗位是在厨房,但是不知为什么一时却难以开口。

  虽然她对自己如此唯唯诺诺颇为生气,但是她仍然只说:

  “很好,先生,我等着您叫便是了。”

  她边说,边走出门,等她走到外面,快步走过过道,上了楼,走进小客厅,这才发现珍妮和罗弗在等她。

  * * *

  泰丽莎为侯爵做了一顿精美可口的午餐。她很高兴地发现,她过去没有见过的食品现在从花园源源而至。

  从自用农场运来了童子鸡、火腿和新制的黄油,还有大量奶油。

  还有猎场看守人送来的野兔和野鸭,林场守护人来问,侯爵是不是想要一头宰好了的小獐鹿·此外还有肥鸽,有从溪水里现捞上来的鳟鱼,水利的管家说,如果她需要鲑鱼,他可以上离这里只有两英里的一条最近的河里去捞。

  “如果我们把这些吃的统统都做出来,”泰丽莎对珍妮说,“足够一军团人吃饱肚子!”

  侯爵吃罢午饭,她和珍妮也刚刚吃完,管家又捎口信要她去。

  “小姐,侯爵先生要您到马厩去,他在那里。他想跑马。”

  泰丽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珍妮就悄悄对她说:

  “告诉他,你不舒服。他不能向你作这种要求。”

  “我想骑马。”泰丽莎反对说。

  “但是不能同侯爵一块骑。我不许!咱们不在这儿待了!”

  管家还在等着,泰丽莎说:

  “麻烦您告诉侯爵先生,我换好衣服,马上到马厩去找他。”

  等他把门一关,珍妮就跳起来说:

  “除非等我死了,小姐!我不让您同这人搅在一起!我这就上楼收拾箱子去!”

  “别犯傻了,”泰丽莎回答说,“侯爵不是对我感兴趣,只不过他认为我有什么事瞒着他。”

  停了一下,她接着说:

  “如果他根据我今天早上谈的那些情况,便认定我是一名奸细,那也不足为怪。”

  “一名奸细。”珍妮重复道。

  “他觉得这事很奇怪,为什么我对法国和普鲁士人的如意算盘居然知道得那么清楚。你记得,妈妈以前老爱谈这些事的。”

  珍妮明确地说:“不管你怎么说,小姐,他还是一个法国男子,法国男人是不可靠的,天下乌鸦一般黑!”

  “英国男人也靠不住呀!”泰丽莎的嗓门提高了,“不管是英国男子、法国男子还是中国男子,都是一丘之貉,你知道,我讨厌他们!”

  她讲什么珍妮根本没有去听。

  她们走上楼,泰丽莎已经开始换上骑马服,这时珍妮说道:

  “我只说一句:要么侯爵赶快离开,要么咱们走人!”

  “我不听你的!”泰丽莎回答说。

  窄窄的楼梯通向马厩。她跑下楼时心想,萨雷侯爵这样对待他的厨师,有点奇怪。

  但是不管他怎样,只要能忍,她决不和他撕破脸。

  “我要待在这里!我要待下去!”她打定主意。

  一看到侯爵的马匹已从马厩牵到院子里,她就感到要撇下这些马,她会打心眼儿里舍不得的,就像当初离开自己在英国老家的马一样。

  现在在别墅里,一种对她来说具有更大吸引力的东西,这就是“大王”。

  * * *

  好像是在为要泰丽莎和他一起骑马这件事找个理由似的,侯爵当着众马倌大声说:

  “我知道,小姐,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在训练我的马。因此,我希望当面了解一下你的骑术好到什么程度。”

  “我明白,先生,”泰丽莎同样冷冰冰地说,“但愿我不会在骑术方面过分出乖露丑。”

  她讲话时心里也清楚,最早让她骑马的那位老马倌此刻心里也正七上八下。

  当他把她扶上一匹魁梧的栗色马时,她以微笑示意他放心。她早发现,这匹马是马厩中跳障碍跳得最棒的。

  她看都没有看一眼侯爵,就开始朝跑道跑去。他跟在她后面,在他们后面有几个马倌,他们牵着要跳障碍物的另外几匹马。

  泰丽莎一开始骑上马就忘了一切,心中只有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高兴劲儿。这匹马是她骑马以来遇到的最优秀的一匹。她雄姿英发跳过了一个接一个的障碍,马身离障碍木差不多足有一英尺高的余地,回到侯爵身旁时,她不用他开口,就知道自己的骑术表演无懈可击。

  她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只是跳下马来,等待着老马倌把她要骑的下一匹马牵过来。

  但是在她还没有上马以前,轮着侯爵跨障碍了。

  她注视着侯爵,见他技艺高超,在他也跑完了一圈时,她好不容易才抑制自己,没有向他祝贺,她知道那样做不得体。

  这次跑马花了很长时间,当每匹马轮番跑了一圈以后,泰丽莎心想,不管是在法国还是在英国,这些马匹都可以说是顶儿、尖儿的啦。

  后来,在把马骑回马厩的途中,侯爵用一种平起平坐的交谈语气——这是他二人私下接触以来头一回——说道:

  “我现在打定主意要扩大马厩。我要下令立即动工!”

  “那为什么?”

  “因为在你今天早上谈了那一番关于法国和普鲁士的话之后,我完全同意你的判断,我要把在尚蒂伊训练的所有的马和我留在巴黎的马统统弄到这里来。”

  她吃惊地看着他。

  “那么您也相信危机迫近了!”

  “是你告诉我兵临城下的。”

  “那是一种修辞的说法呀!”

  “不幸而言中!”

  泰丽莎倒抽了一口气。

  “那么您真以为马在这里更安全些?”

  “我认为是这样!”侯爵回答说,“别墅与世隔绝,大革命中把它忘了,拿破仑和威灵顿的入侵英军都没有碰过它。”

  “真幸运!”

  “非常幸运,当然,如果我们谈到幸运,幸运是事不过三的。因此我希望萨雷别墅会连续第三次幸免于难。”

  “老天爷保佑!”泰丽莎平静地说。

  “我不存侥幸心理,”侯爵说,“因此,我不仅要把马匹,而且要把其他许多財宝从巴黎弄走。”

  “您考虑得对,”泰丽莎说,“不过,先生,也许咱们尽往坏里想了。”

  侯爵转过身来望着她。

  他俩按辔并马徐行,二人靠得很近。

  这时他说: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又无法证实,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需要有人给我指点迷津,提醒我什么时候该采取行动,而这,小姐,你都帮我做到了。”

  “我很乐意能对您有所帮助。”泰丽莎说。

  她本想轻描淡写说一句,但是不知怎么的,她的声音却透着柔和,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而且不用说,还带着那么一点兴奋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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