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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认为一个人只要有了聪明智慧,赚钱易如反掌故此他投身政治,因为政治比较难,而且也确实不容易捉摸。

  但是即使最忙的人也该喘口气,加之第二帝国是美女的天堂,她们就象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侯爵身旁。

  世人的心理是有钱的男士都应当互相竞争,不仅把世上佳丽据为己有,而且饰以珍宝,使其能在欢场中独领风骚。皇帝虽然是由恋爱结婚的,但是贪色之心时有流露,其初欢名叫“卡丝黛莉欧”此女姿色出众但天资平平。

  如果连皇帝都不隐瞒自己偷香窃玉的绯闻,上尤下效也就无足怪了。

  拿破仑亲王把他的情妇拿出来炫耀,奥斯曼男爵在实际还未着手其重建新巴黎的计划之前,人门看到他同年轻美貌的女演员弗朗西内驱车招摇过市而毫无愧色。荷兰国正在巴黎待的时间比国内久,他迷恋着穆萨德夫人。

  穆萨德夫人举行的晚会就象侯爵刚刚参加过的而且使他厌烦的那次晚会一样,总是别出心裁,穷奢极侈。

  候爵并没有使自己过久地沉溺于声色。

  事实上,随着他的识别能力越来越强,他发现自己的口味越来越高,因此也难免更加挑剔。

  他挑选一个女人藏于金屋之前,这个女人必须是稀有罕见并与众不同的兰花的一个新品种,或象一颗完美无暇的珍珠,就像珠宝商奥斯卡·马车一搞到就立即得意洋洋拿给他看的那种明珠。

  即使这样,等到他搞到手之后,当初产生的骄傲感一消失,就会将这个女人弃之如敝展。

  他知道,在这方面,他与其他男子不同。

  大幕已经落下,曲终人散,到此为止。

  “你怎么能这样寡情呐?”一次,侯爵的一个朋友这样问他。“有一段时间我对妮龙是一点情意也没有了,但是妮龙恭敬我,我不忍心一下子思断义绝。”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侯爵冷冷地答道。

  他的朋友笑了。

  “法比安,糟就糟在你从不关心你的心。不错,你关心你的身体,也许还关心你的脑子,但是从不,从不关心我们大家身体里面那颗情种的心。”

  “扯淡,”侯爵提高嗓门说:不过他心里也承认,他的朋友也许说对了。

  现在,他对女色已心如止水,他满意地在想,布朗托梅会给他处理善后的。明天早上他就要离开巴黎,让娜那双使劲搂住他不放的臂膀够不着他了。他将去萨雷别墅,象他过去一向那样在那里享受一番,并且做一件他很长时间没有做的事:思考。

  这的确是一件检讨内心的事。过去当他离开巴黎到海上或者乡下的时候,他也从中汲取了新的力量。

  在他少年时代访问喜马拉雅山山麓小国尼泊尔的时候,他第一次发现,到外地去,搜索自己的灵魂已成为他血肉的组成部分。

  其时,他仰望着头顶上的山峰,皑皑白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因而悟出他必须攀登顶峰。

  只有做到这一点,他才能算实现了自己的抱负。

  后来,在他一生中的不同时刻,当他必须作出关键性的抉择时,或者迫于形势时,他意识到印在脑海中的喜马拉雅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于是他知道,不论他向往什么,不论目标怎么样,不论有多么艰巨,他都能心想事成。他并非总是有意识地去想这些,然而这些意念挥之不去:闪闪发光的山峰和那广宽的山麓,正横亘在他和顶峰之间。

  侯爵坐上了他自己设计的舒适的火车包厢,两个佣人在恭候他,他闭上了眼睛,不去看窗外掠过的田园风光。

  但是他没有入睡,他是在思索。

  他感到他的思想已经从巴黎徜徉到全世界。

  几周来,也许是几个月来,他内心第一次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满意和完美感。同时,就象他妻子死后,他感到他已经把一切累赘、约束和缠人的东西清除掉了一样,他准备有所作为。

  至于后事如何,他暂时还茫然无所知。

  第五章

  泰丽莎慢慢地走下后面的楼梯,从进花园的门走出去,她用不着故意放轻脚步,因为没有人听得见。

  天刚破晓,她想,即使佣人们恐怕也还没有起来到厨房去喝他们第一杯咖啡。

  头天晚上,他们睡得特别晚,因为侯爵突然回家了,这简真象爆炸了一颗炸弹。

  泰丽莎到萨雷别墅已经三个星期了,在这段时间,她过得很快活,几乎忘了还有一个雇她工作的别墅主人。

  当她初来时,她有些担心,万一象珍妮所担心的那样,别墅仆役对她们乌眼鸡似的,那她可受不了。

  但是情况并非如此·她们从车站乘车走过这个树木成林的美丽乡间,一路上没有什么房屋,这时她感到,她进入了一个与她过去所熟谙的环境大异其趣的世界。

  在望不见的远方,她知道那里是比利牛斯山,有时冷风会从山那边刮过来,特别是在冬天。

  远处西边虽然她也望不到,那是大海。

  她想象空气中有股咸味,眼前似乎是波涛滚滚的海洋从法国海岸穿过大西洋,伸向她知之甚少的新世界。

  后来,当她们的车穿过春天绿叶挂满枝头的树林时,她才看到了别墅。

  别墅太美了,宛如仙境,就象她在梦幻中才见的东西,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心想:这莫非是梦?

  后来,在她比较熟悉之后,她发现别墅里的一切,从按照路易十四规定的格局布置的传统式花园,到按同期设计和装饰的客厅,处处都使她赏心悦目。这些设施却并没有随岁月流逝,发生什么变化。

  萨雷别墅距巴黎很远,就是距最近的购物的市镇,也有好几英里,它逃脱了革命的恐怖和拿破仑战争的浩劫,它象一颗名贵的珍珠,妥善地保存在树林之中。

  泰丽莎想,现在只有真正喜欢它的人才会发现它,而正是她,变得一天比一天更爱上它了。

  别墅的所有佣人都已老迈,他们在这家已干了很多年。

  见到这个新厨师不仅是个妇女;而且非常年轻,不免吃惊,等到惊讶的情绪一过,他们就把她看成是一个孩子,他们必须保护她,照顾她。

  不论她要求他们帮什么忙,他们都十分乐意去做,他们还尽力不让她干活,并不是因为他们妒忌,也不是因为把她看成一个外来人,而是他们怕她的活太重了。

  实际上,她发现她的活很少。

  佣人们抱成一团象一家人,有一个岁数大一点的女人在别墅给他们做了三十年饭,她做的饭很对他们的胃口。两个厨房帮手是她的孙子。他们挥动大厨房里的大铲子,把拉圾清除掉,把烧火用的煤和柴搬进来。

  除泰丽莎外,他们是整个别墅里仅有的年轻人。这两个小伙子互相打打闹闹,但是整个来说,表现不错,不敢不听奶奶的话。

  泰丽莎来后不久,就给他们烤制发散着水果和奶油香味的美味糕点,从这时起,他们对她的各种要求简直说一不二,为了能再得到一块糕点的奖赏,他们对泰丽莎百依百顺。

  她很快就适应了一种非常轻松的日常生活。

  她给自己和珍妮做饭,她们两人单独在管家的屋里吃,这间屋子在大厨房的对面,中间有一条铺着石板的过道相连。

  别墅里其余的人象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吃饭,他们因为泰丽莎不在一起而感到轻松,这样免得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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