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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忙将小手缩回背后,命喜拼命摇头,想让姊姊安心。「不会,一点都不辛苦,喜儿喜欢打水,打水最轻松了。」急着要证明似的,她拉起绳索汲水。

  命福抢过绳索。「来,阿姊帮你做,你到一旁坐好,跟阿姊说说,阿姊不在家时发生了什么事?」

  命福从小就被卖到大户人家为奴,当年母亲病重,弟妹年纪尚幼,她赚的所有工钱全拿回家去贴补家用。由于长年在外地帮佣,一年难得回家一趟,年初,她结束了与前户人家多年的雇佣关系,顺利约满返乡,孰料,她一回家,才发现家中早已人事全非。

  母亲病逝,父亲离世,弟妹失踪。

  她听村人说,母亲过世后,嗜酒的父亲更加无心工作,整日沉迷赌博,欠下大笔赌债,终致招祸上身,不但逼死自己,还牵连弟弟命禄和小妹命喜被讨债的恶人给强行带走。

  她到处打听,没有人知道她弟妹究竟被带去了哪里。

  她不放弃,透过所有可能的管道,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小妹命喜是被卖到了临安城里的万花楼,于是,她想尽办法来到临安城,并且在戚府顺利谋得一职,为的就是希望能早日筹到足够的钱,帮弟妹赎身,一家团聚。

  命福一边听着命喜陈述家里当时的状况,一边一桶接一桶提着从井边打来的水,去注满厨房后的水缸。

  「小哥呢?你知道他被卖到哪里去了吗?」她焦急问。

  「小哥他被带回去赵府了。」

  「赵府?哪个赵府?」

  「就是爹爹欠钱的那个赵府。」

  命福背脊一凉,突如其来地直觉说道:「是城南那个赵府吗?全临安城最有钱的那个赵府?」

  「对,他们是这样说的。」命喜点头。「他们的人把爹爹打成重伤,还逼爹爹喝他不想喝的酒,然后爹爹他就……」想起当时的情景,她忍不住全身发抖,伤心啜泣起来。

  「喜儿,别哭。」命福搂着妹妹,轻声安慰。「有阿姊在,阿姊一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的。」

  「真的吗?」她噙着泪,眼中闪动希望的光芒。

  「嗯,一定。」命福点头保证。

  看着原本年幼的小命喜,再过不久也即将出落得亭亭玉立,再掩不住五官清丽的事实,虽说她现在在万花楼里,还只是个被编派去打杂提水的小丫头,若时间再拖久些,难保哪天不会被老板娘相中,被拉入火坑陪酒陪客——

  不行,说什么她都必须保护命喜才行。

  在水缸里注入最后一桶水,天已蒙蒙亮,万花楼里,已陆续有其他丫头起床干活了。

  「阿姊,你要走了?」

  命喜依依不舍,命福亦放不下心,她抚了抚命喜的面颊,再三叮嘱。

  「你自己要小心,好好照顾自己,记住,如果有任何困难或麻烦,想办法到戚府来找阿姊,知道吗?」

  「嗯,知道。」

  「等阿姊存够了钱,阿姊一定来带你离开,所以,你一定要先忍耐。」

  「好,喜儿等阿姊。」

  姊妹俩相拥一阵,命福才沿着长廊,匆匆忙忙赶回原来的厢房。

  一进房,见原先醉瘫熟睡的四位姑娘都还在,命福偷偷吁口气,蹑手蹑脚走回床边,正想察看一下戚卫雪的状况,才赫然发现床是空的。

  咦?人呢?

  「你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蓦地在她身后响起,吓得她立刻转身回头。

  「少爷?您醒啦?」

  怪了,他不是赖床大王吗?平常怎么叫都叫不醒的人,怎么会在喝得如此烂醉后,这么快就清醒了?

  「我以为你丢下主子,一个人『卷款潜逃』了。」他在椅子上坐下,以手支着头,头痛欲裂,一脸宿醉后的痛苦。

  「呵,呵呵……怎么可能?!我于命福什么没有,唯一能拿出来自豪的,就只有忠心耿耿了,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她倒了杯水给他,始终低垂着头。只要想起前晚那份逾矩的亲昵,她根本心虚得不敢多看他一眼。

  戚卫雪静静喝着水,如鹰般锐利的双眼始终勾在她身上,没离开半寸。

  「怎么了?少爷。」

  「没什么。」

  「那……您为何一直盯着命福瞧?」她摸摸自己的脸,再看看身上的衣装,确定没半点异样。

  「因为没其他人可看了。」他语气很淡,却是浓眉紧揪。

  「是喔……」

  奇怪,为什么她老觉得他此刻的神情十分古怪,至于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就是怪。他……该不会是想起前晚的事了吧?

  悬着一颗不安的心,她鼓起勇气,迎向他的视线,直接问:「少爷,您确定……您现在人是清醒的吗?」

  「不确定。」他回答得倒也干脆。

  「呵,我想也是……」她搔搔头,模样有些傻气。

  他果然还没完全清醒,还好还好!因为她根本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他呢。

  前晚他醉成那样,应该是很难真的发现到什么吧!

  希望一切都是她想太多……想太多……

  第七章

  想都不用想,他非常确定自己没有「断袖之癖」。

  他对男人没兴趣,他有兴趣的只是「于命福」这个人。

  戚卫雪忍着剧烈的头疼,坐在亭子里,紧紧盯着命福,一整个上午就这样动也不动,就只是看着她。

  「少爷,您……是不是不舒服?」命福对他紧迫盯人的目光,感到十分不自在。

  「我头痛。」

  「头痛?」命福紧张道,连忙放下手上泡茶的工作。「距上回您喝醉酒,已经好多天了,头怎么还疼?」是因为他头上肿包还没消的关系吗?「那命福再帮您上上药。」

  她从怀里拿出从黑石伯那里要来的随身药瓶,戚卫雪则紧追着她始终闪烁回避的眼神。

  「你确定真的不知道我这伤是怎么来的?」

  「呃……我想……应该是您不小心摔下床,撞的吧……」她心虚应道,可还没胆说是她推的,以戚卫雪的性格,怕是会追根究柢去查她推他的原因吧。

  戚卫雪未置可否,只沉默着让她为他上药。

  依他的直觉判断,他当然知道命福在说谎,而且刻意隐瞒一些事情。

  那天,他虽然喝醉了,可还未全然醉到不醒人事的地步,在他脑海里,依稀有个印象,是关于命福的……

  为了证实心里的疑惑,这几天,他仔细观察过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一个眼神。

  有些明显的事实,早已清楚摆在眼前,只是他之前竟然迟钝到没有察觉!

  见戚卫雪板着脸,皱眉瞪着自己,命福连忙放轻上药的力道,内疚地问:「怎么?很痛吗?」

  「是啊,的确令人头痛。」他似有弦外之音。

  「对不起……」毕竟是她把他推下床,才害他撞到头的。

  「干么道歉?」

  「呃,是我太用力了……」她忙掩饰。「我会轻一点……」

  「我不是头痛这个。」

  「喔……」

  命福反射性看向正放在石桌上,两封由赵府送来的书信。

  「那……少爷是在烦赵府的事吗?」叶云荷的信已经送来好一阵子了,她见戚卫雪似乎没有看信的打算。

  「赵府?」他压根儿忘了这件事。「赵府的事没什么好烦的。」决计不帮忙的事,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喔……」那他到底在头痛什么?

  命福轻轻揉着他头上的肿包,仍然担忧他的心情。

  自从那天从万花楼回来之后,不知是不是她自己心里有鬼,抑或是她太在意他了,她老觉得戚卫雪对待她的态度变得有些奇怪,不但老是喜欢盯着她发呆,还时常冒出让她莫名心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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