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就不配。」冀连城对着头头狞笑。
头头吓坏了,此刻的冀连城在他眼里不似出身名门正派的堂堂少庄主,反倒像极了邪魔歪道。
「冀连城,你别过来!如果你不想我将你不顾旁人死活的事传出去,最好别过来!」眼见手下一个个气绝身亡,头头忙将衣幻羽拉在身前当护身符,抖着声威胁。从前的冀连城尚未成气候,哪料得到短短几年内武艺竟进步神速,教他打从心里感到恐惧。
眼前的男人光是以眼神就可以将人劈成两半,也甭拿着偃月刀砍了。头头的双腿不住地颤抖,表情惊恐地盯着冀连城。
「若你能活着离开,尽管去告诉世人,冀某是多么的冷血无情。」解决掉所有碍事的人后,就只剩眼前这个吓得半死的头头了。
「你……你……」头头心知无法逃出生天了。他抓错了挡箭牌,身前这个女人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恶!
「我大哥怎么了?想佩服我大哥不妨直言,何必吞吞吐吐的?」胡老六状似无聊地打了个大哈欠。
「好你个冀连城!难道你不想知道谁在幕后主使吗?」头头祭出最后一张王牌来,不怕冀连城不上鈎。
头头因为恐惧而将衣幻羽抓得更牢,剑锋更往她的颈子深入,她痛得秀眉紧锁,贝齿紧咬唇瓣以防痛呼出声。
「不想。」很可惜,冀连城对头头摇头。
胡老六则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窃笑,还顺手搔了搔背脊的痒处。冀连城可不是傻子,会在不知道仇家是谁的情况下回到中原来。
祭出女人与幕后主使者都无效,头头总算明白大势已去。冀连城还没出手了结他的性命,不过是逗着他玩罢了。
「好!算你狠!反正我这条命是保不住了,不如拉一个来垫背!」头头恨恨地瞪了冀连城一眼,手上的长剑无情地用力朝衣幻羽的颈子划下。
「不好!」胡老六叫了声糟,尽管他不喜欢衣幻羽,可也不想她死得这么凄惨,但想出手救她时已晚了一步。
冀连城眼明手快,以落叶当暗器射向头头的太阳穴,暗器快了头头手中的长剑一步,当场击毙头头,可却没让已划下的剑锋转向,剑锋依然无情地划过衣幻羽的颈子,所幸力道已减,没让她当场身首异处。
一剑而下的剧痛令衣幻羽来不及呼痛,眼前一黑,整个人立刻倒下,鲜血不断地自伤处流淌而出,映衬着雪白的娇容,显得更为怵目惊心。
「她不会死了吧?」胡老六抢先跃近,出手探向她的鼻息。「好险,还有气。」
冀连城亦来到陷入昏迷的衣幻羽身边,火速地为她点了几处穴道,以免她血流过多而死去。
「大哥,你说现下怎么办?」将她丢在这里嘛,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将她送回「衣家庄」嘛,又得看他们的脸色。她的伤势虽不是太严重,可若不及时治疗还是会死去,这该如何是好?
「带她去求医。」冀连城抱起衣幻羽,丢下话时,人已搂着她跃上马背疾奔而去。
「大哥,你等等我啊!」胡老六慢了一步才上马背,尾随于后追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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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连城若有所思地看着床上昏迷的衣幻羽,她的行为举止令他感到迷惑,她为何要这么做?
缠着他对她有何好处?她究竟有何目的?另,为何不求救?「衣家庄」的人不都是贪生怕死、爱慕虚荣之徒吗?她是衣桦耀的女儿,性情应与家人无异才是啊!到底她在图谋什么?
看着她苍白的脸孔,他不由得想起她的姊姊,莫非她与衣幻曦的性情不同,才会做出令人料想不到的事来?他能这么想吗?
「大哥,你在想什么?」胡老六压低声音问。他搞不懂大哥为何要带走衣幻羽,衣幻羽受了伤是事实,之所以会受伤也是因他们而起,但这怪不了他们,他们早将她赶走了,是她自己不愿意走,才会遭此横祸,怨不了人。
衣幻羽受了伤,他们的确是该负点责任,但要负责任的方法有很多,可以将她送回「衣家庄」,或是将她带到客栈请大夫看过后,再要小二通知「衣家庄」来接人,他和冀连城即可挥挥衣袖、潇洒走人,不须守在她身边。
「我在想,她当时为何不叫我救她?」冀连城说出心底的疑惑。为了复仇,他可以变得冷血无情;为了复仇,他可以抛弃一切。可是,现下他的心情很不同,莫名的复杂难解。
「或许她知道叫了也没用。」胡老六不是很在意地耸耸肩。管她叫是不叫,他呀,没一刀代替黑衣人砍了她,她就该偷笑了!
「我做错了吗?」毕竟她是无辜的,两家也曾是世交,不出手救她未免太过无情。
「我可不觉得大哥你哪里做错了!明明是她的家人对你不住,大哥你何必耿耿于怀?」在胡老六心里,不论冀连城做了什么都是对的。
「老六,对不起我的人是她的家人,并非她。」严格说来,从头到尾她并未做出伤害他的事,她家人的所作所为,实不该扯上她。
「大哥,你这么想就不对了,所谓老鼠生的孩子仍是鼠辈,说不定她表面上无害,事实上却满肚子坏水,正打着什么恶毒的主意咱们也一无所知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哥你可千万别让她给骗了!」胡老六怕冀连城动了恻隐之心,忙提点他。
冀连城望向犹昏迷不醒的衣幻羽,从前当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并不会耍弄心机,她就像张白纸般洁白无瑕,经过了这些年,是否她已有了改变?
人都是会转变的,像他不也有了极大的转变?他学会憎恨,学会像条蛇一样,躲在暗处慢慢培养实力、等待时机,他都有如此的转变了,她为何不能有?
曾经强烈地渴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希望父母依然在身边教导他,妹妹则一如以往般赖在身边对他撤娇,可不论如何强烈企盼,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唯一能做的便是杀到幕后主使者的巢穴,为枉死的家人报仇。
「大哥,说真格的,咱们往后还是少跟『衣家庄』的人有所牵扯,你还记得『幽冥山庄』庄主说过的话吧?」胡老六担心冀连城会一时心软,连忙抬出最教冀连城信服的人物继续说眼他。
「冥庄主说过的话,我从来没忘记。」回想起冥剑渊说过的话,他的心再度冷硬了起来。
「『衣家庄』上上下下不管男女老少没个可信的,当他们待你愈好,就愈是像和了蜜糖的毒药,千万防之!戒之!慎之!」胡老六不厌其烦地模仿当日冥剑渊的口吻,语重心长地告诫冀连城。
防之!戒之!慎之!他全都做了,爽快俐落地和「衣家庄」解除婚约,哪料得到衣幻羽会追上来。冀连城沉默地望向窗外,背对着胡老六。
「冥庄主是过来人,听他的准没错。」胡老六可不希望冀连城吃了「衣家庄」的亏。
对于冥庄主所给予的警告,冀连城一直放在心上,不敢或忘。
「『衣家庄』称为『美人庄』是叫好听的,他们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仗着庄内的女子比寻常人多了几分姿色,就无所不用其极地将她们一一嫁入对『衣家庄』有好处的人家,那兰王妃正是最好的例子,更甭提在她之前那些女人所嫁入的门户了,不是为宫就是大商贾,再不然便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所以,他们一得知大哥你安然无恙地归来,就感到万分为难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想要一无所有的女婿。衣桦耀那只老狐狸要解除婚约,早在我们意料之中,不是吗?」胡老六不屑地痛批「衣家庄」的做法,这么卑鄙的事就衣桦耀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