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可以安安静静吃一顿饭了。」
他嘟囔着伸长手把迪卡斯的那份晚餐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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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晨曦彷佛银雾般自半隐的窗帘间飘进来,在有限的空间中流动、飘转,挣扎着想要进占黑暗的领域。
房间里非常安静,虽然龚以羚是清醒地瞪大着眼。
她紧贴在迪卡斯身边,手指无意识地卷着雪白的发丝,就着晨曦的微光,两眼朝他的手瞄过去一下──没有长指甲,再看一眼他的嘴──没有獠牙,视线继续往上,停住,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拉开他的眼皮偷看一下。
冷不防地,他的眼蓦然睁开,血红的瞳孔正对着她,她不觉笑了。
果然没错,看来即便是动物,也知道在某种特别的时候绝不能伸出凶器,纵使牠已经陷入激情的忘我状态,否则牠不是在事前就不小心杀了伴侣,就是事后马上被满身是血的伴侣给杀了。
那种时候绝对不需要亮出金光闪闪、锐气千条的武器来炫耀牠的威武勇猛。
「妳没有说话。」沙哑的声音指出一项事实。
龚以羚继续笑。「你成功的安抚住我了,」显然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下次也这么安抚我吧!」
迪卡斯坐起身,蹙眉想了一下。「下次要用保险套。」
龚以羚也想了一下。「随便你。」坚硬厚重的保险箱都不一定保险,薄薄的一层塑料套子更不能保证一定保险。
侧过眼来,「妳……还好吧?」迪卡斯担心地问。
「很好啊!」龚以羚笑容诡魅。「放心,已经不痛了,事实上,它根本没有人家说的那么痛。」她在等,等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模样变了。
「那……要不要我放水让妳泡一下?」
「也可以。」
迪卡斯当即赤裸裸地下床进入浴室,不到两秒……「Jesus Christ!」他又冲出来,瞧见龚以羚埋在枕头里爆笑。「妳为什么不告诉我?」害他一眼瞧见镜子里的自己,吓得差点当场昏倒。
「我想……」抹着泪水,龚以羚回过身来,漂亮的紫眸愤怒地谴责她。「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多迟钝!」
「妳这可恶的女人!」迪卡斯张牙舞爪地扑上去。
「不要!」龚以羚尖叫着拉上被单藏住自己。
他钻进去抓她,她惊叫着滑动四肢爬开,他即刻揪住她的脚再扯回来,决定要用力惩罚她,让她再也不敢小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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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讪的视线自报纸上方瞥一眼那对「狗男女」,再回到体育新闻栏上。「两点多了。」里维拉说。一阵轻咳,两人闷不吭声地先后在餐桌旁落坐。「今天晚上我也要找个女人来陪我。」
里维拉咕哝。
一阵噗哧,两人拿起刀叉来埋头苦吃。昨晚没吃好,早餐也没吃,又「辛苦」了一夜再加一个早晨,他们快饿扁了。
「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到瓦哈卡?」里维拉漫不经心似的问。
龚以羚闻言即抬起头。「那我……」
「跟我一起去!」迪卡斯半命令、半要求地打断她的话。
「可是……」龚以羚咬住下唇。「你一定要用那种方式冒险吗?」
「妳知道我并没有冒险。」以那种只有她能意会的语气,他暗示她或许已遗忘的事实。
没有吗?就算他真的能够控制动物,但……
「你确定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八年来我从不曾出过事,不是吗?」
又迟疑半天后,「好吧!」龚以羚始不情不愿地应允了。「那你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喔!」
「我发誓!」
再犹豫一下。「能不能不要让牠那么贴近你?」
迪卡斯想了想。「三公分?」
三公分?
去亲牠好了!
「三十公分!」
「这样观众会看得不过瘾啊!」迪卡斯抗议。
竟敢说这种话,她关心他的老命,他却只关心观众看得过不过瘾!
「我管你过不过瘾!」龚以羚忿忿丢下刀叉,锵的一声盘子差点裂了。「要人家乖乖站在那里给你杀,这样还不够残忍吗?还得死得让人家看得过瘾,你变态啊你?小心我告你虐待动物!」
停了两秒,她忽而又皱眉喃喃自语,「其实我也没资格说人家啊!中国人吃猴脑不是更残酷?呿!还笑嘻嘻的当着人家的面活生生挖人家的脑子来吃给牠看呢!恶,我都快吐了。」连忙推开盘子远远的。
「总之,你管观众那么多干什么?他们要看血,给他们看到血就够了嘛!」
迪卡斯苦笑,「我也不想啊!可是……」他的声音降低了。「其实我这样对牠比较好。」
「对牠比较好?」龚以羚发出尖锐的叫声。「哪里好了,你倒给我说说看!」
「起码……」迪卡斯望着盘子上的食物,也放下了刀叉。「牠死得很快,而且没有自己的意识,所以不会害怕,更没有痛苦。」
那又如何?
她不懂,无论如何都要死,这又有什么差别?
如果他不是为了华瑞斯那些贫民而努力,她必然会坚决反对他再继续这种残酷的工作,但现实不容她反对,因为除了赚更多更多的钱,也没有其它办法可以帮助那些贫民,除非他是大富豪。
「二十五公分。」好吧!她让步。
「……五公分?」
「二十公分。」
「……七公分?」
龚以羚瞇起双眼。「十九公分。」
「……八公分?」
龚以羚正想跳起来杀死他,一直躲在报纸后的里维拉突然放下报纸,冒出一张疑惑的脸。
「很抱歉打扰一下,你们在说英文,没错,可是为什么我听不懂呢?」
龚以羚维持半起身的姿势瞄他一眼,再看回迪卡斯,蓦而跌坐回去捧腹大笑。
「因为你是笨蛋!」
「我是笨蛋?我哪里笨了?」里维拉抗议地大叫。「我只是听不懂你们说的谜语而已啊!」他是墨西哥人,听不懂美国式谜语,可以原谅。
「所以说你是笨蛋!」
「妳……」
「明天出发吧!」迪卡斯赶紧打岔进去,打断即将爆发的口水战。
里维拉瞟他一眼,咕哝两句,决定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需要与女人太计较,姑且放过那个凶女人一回吧!
「明天蒙托洛请我们去参加他小弟的成人礼。」蒙托洛是另一位资深斗牛士。
迪卡斯皱了一下眉,但仍保持着轻松的态度。「那就后天。」
「后天克帕克请我们去参加他晋升斗牛士的仪式。」
轻松消失一半。「星期四?」
「墨西哥商会会主请我们去参加他老婆的生日舞会。」
迪卡斯沉下脸。「你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里维拉无辜地摊开双手。「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家饭店和一家旅行社在墨西哥市里喔!」
迪卡斯窒了窒。「该死!」
「还有。」
「还有?」
「会主替他夫人向你要求三支舞,我不好拒绝。」
「所以?」
「咳咳!根据芙萝达的说法,她母亲已经把那三支舞让给她了。」
「……下地狱去吧你!」
第七章
暗自观察芙萝达不久,龚以羚就发现芙萝达并非她想象中那种骄纵任性的千金小姐。她只是太迷恋迪卡斯了。芙萝达不但美丽动人高雅大方,而且明理又懂事,甚至还是个尽责的好老师,她只是太想要迪卡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