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弄就好。”她抢过他手里的水袋,不让他这样卑微的呵护她,因为那只会让她更觉得愧疚。
沈仲达边收拾东西,边逐一清点他们仅剩的物资,表情有些严肃,脑袋更是没有一刻停歇,他甚至把最好跟最坏的情况都想了一遍。
他是无所谓,这些年为了电影工作山里来水里去,他是习惯了,可她不一样,被捧在手心呵护的孩子,他真怕她会病了,尤其是山里的雨份外的冷,一个不小心就会生场大病。
很冷,尽管他们躲在帐篷里;尽管她穿着外套,可却还是抵挡下了那湿凉凉的感觉,高婕妤忍不住摩擦起双手,希望能暖热点。
沈仲达注意到她的举动,“是不是觉得冷?”
“一点点。”她羞的笑着。
沈仲达走向她,扬手碰触着她的脸庞跟双手,冰凉凉的温度窜上他的掌心,他狠狠的皱眉,“过来,到我怀里来。”
他解开外套伸手拥过她,紧紧的把她包围在自己的怀里,温厚的手掌不住的搓着她的小手,希望带给她温度。
不管身体有多冷,高婕妤感觉自己的心是暖的,能被这样包围在他的气息里,她觉得自己幸福得几乎要死去。
“仲达哥,”
“什么事?”
“如果下一秒就要死去,那也是极度幸福的事。”她由衷的说。
“你胡说什么——”他愤怒的大吼,“不许你说这种话,我们只是被雨势困住而已,不是遇到什么天灾人祸,我们当然要活着!绝对不许你再跟我说什么死下死的蠢话。”
最好他会眼睁睁的看她死去,这女人不是打不死的蟑螂吗?可以为了要当他的新娘,十多年来都傻呼呼的守着玩笑般的承诺,她不是很坚强、很执着吗?为什么要说这种让人生气的话?!
不可能,也绝对不会——
原来这么近距离的听盛怒中的他说话,活像是在听打雷,她低低的笑了。
“你笑什么?”他皱眉。
“笑你生气的时候跟打雷没两样。”
“听到那样的话,任谁都会生气的。”他没好气的说。
“仲达哥,你不相信吗?”
“什么?”
“不相信有人可以为了一个诺言忠诚一辈子?”
“那太缥缈了。”
“我可以的,对你,我可以的,这辈子我已经决定只爱仲达哥一个人。”她朗声宣示决心。
沈仲达的心又被狠狠的撞击了,许久,他叹了口气,“傻瓜,你真该学得聪明一点。”
“我就是够聪明才能够这么明确的选择。”
“我不是一个会照顾人的家伙。”
“我只希望你拥抱我,又或者能心悦诚服的接受我的照顾。”
“我也不是一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
“要听甜言蜜语,我可以训练我家的九宫鸟。”
“我甚至连要让一家子过得丰衣足食都有困难。”
“我只要你把自己养好,只要你活着。”
他抗议的问:“那你到底选择我这个男人做什么?”
“爱你,我就只是要爱你。”
“你会后悔的。”
“这辈子截至目前为止我还没干过后悔的事情。”她固执的表示。
“你真是……”
他发现自己真的是败给她的执着,而且该死的,他竟然想捧着自己的心,祈求她的收留,尽管他是个很糟糕的男人。
“笨绝了。为了爱情笨绝了的家伙!”他忍不住骂她。
她侧身回头仰望他,伸出冰凉的手缓缓碰触他的脸。她想要霸道的细数这些纹路,了解关子他一切的人生,不让别人这样贴近他,他是她的,她爱的人。
她想要吻他,可他却犹豫的别开头,她攀着他的颈子,用迷蒙的目光引诱他低下头来……
一抹轻轻浅浅的碰触,像是燎原的火苗,轰的顿时烧尽所有的抵抗。
压抑过后的灵魂,澎湃得叫人颤栗,他深深的吻着这生涩的粉嫩,控制着想要占有她的念头,却又爱不释手的碰触着她的美丽。
情激不可挡,情深不可测,这样的抚触把两人都给震慑了。
凌乱的衣着,紊乱的呼吸。
“冷吗?”他关心的问她。
“不冷,有你在就不冷……”她挨着他。
望着她泛着霞红瑰丽的脸庞,沈仲达知道,从今尔后,他的肩上将会多个甜蜜的负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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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又是你——”
转过椅子看向眼前狼狈的病患,急诊室医师忍不住抚额惊叹。
这世界就有那么多该死的巧合,不管他怎么安排、怎么轮班,就是会遇到这对神奇的男女,瞧,他们这回根本活像打了场世界大战似的狼狈。
尴尬的互看一眼,高婕妤只得露出惨到不行的苦笑,因为脚真的很痛。
“说吧,继上回从楼梯摔下,你又发生什么意外了?”
“扭伤脚踝,爬山的时候造成的。”沈仲达说明。
“啧啧,很肿喔,看来伤得不轻。”医师用指腹碰了碰。
“嘶——住手!住手!痛痛痛……”高婕妤差点飙泪。
医师察觉有杀气朝他投射而来,顿时了然的叹了口气,“检查、检查,护士,先送进去照X光,看看骨头有没有问题。”
又是一连串的医疗程序,他们步出急诊室时,高婕妤的脚硬是被捆得比粽子还要扎实,手边还多了根拐杖。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她苦笑问。
“忍耐点,是有些不方便,可也是必须的。”沈仲达安慰。
“可是我比较喜欢你背我。”她撒娇。
二话不说接过她的拐杖,他蹲下身,“上来吧!”
她开心的扑了上去,紧紧的趴在他背后,“我真的爱你,很爱、很爱……”
“傻子,还不抓好,掉下去不管喔。”他恐吓。
这一路回台北,她已经说了太多太多的爱,甜得叫沈仲达昏沉沉的不真实,真怕只是场梦,那么他宁可永远不醒。
“待会先送你回家,你妈妈怕是担心得要报警了。”
因为天候不佳,延迟了一天回来,偏偏山上的收讯又烂到极点,根本无法跟外界联络,希望没酿成太大的惊慌才好。
高婕妤冲着恢复功用的手机傻笑,“喏,你瞧,满格欸,我先打电话给妈妈好了。”
她才正要按下通话键,一旁沈仲达的手机已经抢先响起。
“喂,什么事?”
唐修杰的声音从彼端传来,“你父亲来过工作室了。”
“我父亲?为什么?”对于他最后辜负期望选择了电影工作,父亲始终是不谅解的,他连见到他都不愿意,怎么可能上工作室找他?
“总之大事下妙,你父亲一整个盛怒,他要你马上回家去。”
迟疑半晌,“……我知道了。”他沉重的挂上电话。
高婕妤关心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你脸色很不好。”
他镇定的思索片刻,回答,“我父亲找我。”
“伯父?”她满是诧异,“有说为什么吗?”
“我也不清楚,总之我先送你回家,待会我绕回去一趟就会知道原因了。”他故作轻松的口吻,其实内心比谁都还要忐忑。
高婕妤的手机也响了。
“捷妤,你现在人在哪里?电话怎么老是打不通呢?”高母隐忍多时的焦虑终于找到宣泄。
“妈妈,对不起,因为山上天气突然变了,而且收讯很不好,我们被困在山上没有办法打电话跟你联络,对不起,你别担心,我现在要回家了.就在路上。”
“仲方人呢?”
高婕妤不禁纳闷,“仲方?我不知道,我们很久没联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