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来面对他,低低的问:“就不能给我一席之地,让我就这样站着?”
“这里没有你立足的位置,你不懂吗?如果你够聪明,你现在就该乖乖回去。”
“为什么?我不懂——”她张开双臂攀紧他的肩膀,“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让我就这样看着你不行吗?我宁可自己是愚笨的,那至少对于你的冷漠疏离我可以浑然不觉,可是我不行,我没办法叫自己不去感觉。”
说好不哭的,可是高婕妤就是忍不住。
如果知道喜欢一个人会这么辛苦,她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叫自己连一丁点的感情都不要付出,但是来不及了,八岁那年她就决定要喜欢这个人了,来不及了……
沈仲达闭上眼睛在心里低叹,睁开眼睛,驱逐她的念头只有更坚定,“高婕妤,不要让我说第二次,马上回去。”
“我不要!”她抗拒的大叫。
二话不说,他蛮横的抓下圈在他颈后的手,态度强硬的非要把她赶出这鬼地方不可。她是尊贵的,绝不能让她在这地方沾了一丝污,这是他唯一所能给予的一点善意。
对于去留,两人始终未能达成共识,只得诉诸力气的拉扯。
不管她怎么抓紧门框:不管她怎么拉住楼梯扶手,沈仲达就是有办法扳开她的手指,让她一点支持都没有,只能一步一步的被推出他的世界。
“我不走,我不走……”
“你得走,你必须走——”
谁都不服输的拉扯,从屋里到楼梯口,这些险象环生的举动还在持续着。
他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离开的方向,正要抽手退开,直拗的高婕妤不愿就这样放弃,反手想要抓紧他的胳膊。
当下,他想也不想的挥手拂去她的碰触——
脚下一个踉跄,她整个人踩不稳的往后跌去,只来得及从眸子发出求救的讯号。
沈仲达眼角瞥见她正以一种吊诡的姿态跌去,不禁喊道;“婕妤!”
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抓住求援的手,但是两人最后的碰触,竟该死的从指间滑过
砰——
高婕妤的身子重重的落在楼梯转角,很重,很沉。
她揪皱脸孔,痛苦的紧闭双眼,娇瘦的身子蜷缩着,强烈的痛楚不断袭来。
好痛……好痛……
胸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的揪紧,强烈得叫他不可抵挡。
“婕妤、婕妤——”他快步的跳下楼梯,仓皇的奔至她身边张手便要抱起她。
“先不要移动她!”返回拿东西,目睹一切的唐修杰出声阻止了他。
他们两人眼神交会,唐修杰的带着责难,沈仲达无言反驳。
“仲达哥……”她虚弱的喊着。
“婕妤,怎么样?哪里痛?”沈仲达抚着她的脸,焦急的问。
“好痛,好痛……”她感觉浑身都错位似的。
”高婕妤,张开眼睛,知道我是谁吗?”唐修杰冷静的问。
她眼神迷离的瞥了他一眼,许久,“唐、唐大哥……”天啊,她真的痛得想打人,眼泪都要辗出。
“先扶起她就好,小心点!”唐修杰指挥。
“你要做什么?她很痛!”沈仲达慌乱的问。
“当然是送医院,白痴!我去把车子开过来,你慢慢的抱稳她的身子,记得,不要用蛮力!”低头又对高婕妤说:“忍着点,马上送你到医院。”转身飞快的奔离。
“仲达哥……”
“我在,我在这里,婕妤不要怕,会没事的,不要怕。”沈仲达安抚着她。
“不要走,我不走。”她还执着着去留。
“乖,不走,谁都不走。”他慢慢的把她拥在怀里,心疼自责的将她小心翼翼的抱上已经开到门口的车。
绝对不能有一点损伤,要不然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仲达哥……”
“嘘,我在这里,别怕,就要到医院去了。”
唐修杰从后照镜给了沈仲达一抹不可原谅的眸光,旋即往医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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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你?”急诊室的医师用种诡异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高婕妤露出苦笑,一旁的沈仲达更是无奈。
没摔个头破血流,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做了些检查,高婕妤手中拿着护士给的冰块敷着脑后的肿包。
“嘶,好冰!”她甩甩冻得发红的手。
沈仲达主动接过她手中的冰袋,“对不起。”紧绷的脸庞有着亏欠。
“没事了,没变笨。”她故作轻松的说。
“是没头破血流,但有轻微脑震荡,医师建议住院观察。”唐修杰提醒。
“不要,我才不要住院,已经没事了,等肿包消了就好。”
“哇,果然有变笨,这时候不好好奴役这个罪魁祸首,你想等什么时候?”唐修杰戏谑说。
表情不自在的沈仲达全然没有反驳的余地。
“才没那么娇贵,我要回家了。”她挥开沈仲达的手,跳下病床。
“婕妤,别任性。”他赶紧拉住她。
“我没有任性,该检查的都检查完了,我没事。”
“既然没事,欸,那明天可以来上班吗,工读生?”唐修杰问。
“工读生——”沈仲达回头瞪着他,“她才不是工读生!”
“怎么,不行呀?我说大导演啊,你不喜欢我新聘的工读生是你家的事,薪水是我付的。”唐修杰迳自对高婕妤说:“你不是念设计的吗?这种需要美学、艺术的玩意儿应该难不倒你吧?怎么样?有兴趣吗?”
高婕妤看看身旁满脸怒气的沈仲达,毫不犹豫的冲着唐修杰咧嘴笑,“当然有兴趣。”
“那好,明天开始工作,时薪六十。”
“时薪六十?”沈仲达一把揪住好友的衣襟,“唐修杰,你把她当作什么?廉价劳工吗?”愤怒的瞪着他。
唐修杰从容隔开他的手,“欸、欸、欸,高婕妤又不是你的谁,工作内容跟薪水只要我们主雇双方谈得拢,你是无权干涉的。”
高婕妤无视沈仲达的怒火,问:“唐大哥,那我要在哪里工作?”
“来我家。”唐修杰说。
“工作室。”沈仲达说。
场面出现拉锯战。
高婕妤看看沈仲达又看看唐修杰,无奈低语,“怎么突然觉得我抢手起来,可我没分身呐!”
“孤男寡女的,既然是工作去你家做什么?”沈仲达先发制人。
“因为我怕你这小气巴拉的家伙把我的工读生撵走。”
“既然是工作就到工作室。”沈仲达强硬坚持。
“好啊,本人向来从善如流,婕妤,我们主雇两个就去用光他的电、耗尽他的水,然后快快乐乐的赚我们的钱,让他穷得买不起底片,连个镜头都拍不出来。”唐修杰嘴坏的诅咒。
“你——”他真想一拳打死这个该死的唐修杰。
高婕妤笑了,“是,老板。”扬手拍击上唐修杰的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
挫败!沈仲达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突然沆瀣一气的对付他。
等着,他绝对不会让唐修杰有机会把魔手伸到高婕妤身上,因为他绝对不允许这种该死的情况发生。
他一把将高婕妤抓了过来,用冰块敷着她的肿包,还不忘用锐利的眸子恶狠狠的瞪住唐修杰。
高婕妤正想偷偷观察这两个男人之间的角力,沈仲达却像个醋劲大发的丈夫强行阻挡在两人之间,彻底断绝他们眉来眼去的机会。
她狐疑的望着他,偏偏他又扮演起蚌壳角色,紧闭双唇不吭声。
算了,不吭声就不吭声,总有一天叫他尝尝说破嘴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