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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沉德沛发泄了几句,回过神又赶紧陪笑脸,“我也不是白日做梦的人,自然知道这里头的风险。嘿嘿!”他忽然压低声音。“我早年就有听说,贩一包私盐起码比有官引的多赚这个数——”他伸出一只手,前后翻转比了比,意思是十两。

  “那是三年前的老价了。”阎合不动声色地指正他。

  “什么?”他吃了一惊,“哟!那如今……”

  “如今可多赚十二两,但这也只是最保守的估计,要看时节和地方,有好的门道,十五六两都不愁,更甚者还会有二十两呢。”

  贩私盐的实质,即是偷漏朝廷的盐税。

  所谓的官盐,需要有官方的盐引,“盐引”即是朝廷规定的贩卖凭照,有了凭照,名正言顺,但同时也需上缴大量盐税给国库,自然赚得不痛快。

  若偷漏掉盐税,除去工本,剩下赚的全归入私囊,那几乎是一本万利的诱人买卖,所以历来趋之者若骛。很多盐商都成了盐枭,向各级盐司衙门打通关节,明的暗的各一套,风声紧时卖官盐,逮着时机就大量贩运私盐,得了利益或“三七”或“六四”或“五五”的分成——

  反正大家都喂饱了,谁也不舍得敲破这个蜜桶。

  这一次,宓谦就是引荐这位外强中干的沈三爷给阎合。其实他也知道,沉德沛方才讲的都是实话,他这个人全仰赖祖荫乘凉,若论生意经,远远不及他那两位侄子!

  但宓谦之所以想介绍他也来分一杯羹,是看中了沈家那经几代苦心经营下来的庞大关系网。沈家的买卖根基虽然在江苏,但在南北诸省也都有错综复杂的脉络。

  沉德沛再不济,到底是沈家的三爷,拉拢了他,便有可能利用到那关系网。

  “来,抚台大人、三爷、贺大人都请——”

  不知何时,茶汤已被换成了酒,阎合笑眯眯地举高杯。

  一桌丰盛的佳肴,四个人围坐,“志同道合”的谈笑。

  酒过三巡,阎合忽然又敛下笑意,慢慢地开口,“三爷,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他意兴阑珊地放下筷子,似乎是边思索边道:“这一段时日……你们沈家的那位大少爷都在忙些什么?”

  “知源那小子?”沉德沛喝多了酒,脸色涨红,提到他侄儿便不耐烦地一歪脖子,“哼,鬼才晓得他最近在忙活什么!先前也不知中了哪门子的邪,突然放下生意跑去邑州,回到南边了也不回家,在杭州待了两天,又跑来常州这儿……”

  他打了个酒嗝,心中的怨愤之气又涌上来了,“要说我娘就是偏心,孙子居然比儿子好!我在岭南多待了一阵子,回来被她一顿数落,可那两个臭小子要是出去游山玩水……哼!”

  “算了吧,三爷,何必跟小辈们计较?”贺东林劝他。

  阎合的心中却倏地闪过一道计谋。

  “我、我他妈就是不服气!”酒壮人胆,沉德沛醉得忘了形,在三位朝廷命官面前拍桌大骂。

  “抚台大人,这——”贺东林怕他越骂越不像话。

  宓谦却和阎合心有灵犀,隔着四方桌不动声色地互看了一眼。

  “动怒伤身,三爷别跟自己过不去。”阎合拿下他手中又新斟满的酒杯,盯着他阴沉又低缓地问:“你说……若是恨一个人,最好将他怎么样?”

  “怎么样?”沉德沛气得直哼哼,“我恨不得那两个臭小子都吃些教训,栽几个大跟头!”

  “沈三爷的心倒不坏嘛。”他凉凉地冷笑,将酒杯还给对方,摄出建议,“我这儿倒有个法子可让你消消气。”

  “什么法子?”他好奇地睁大眼睛问。

  “我阎某并不是好事之人,不过三爷若信我,我便替你出这口恶气,教训一下后生晚辈。”说罢,他拿手指蘸酒,在桌面上缓缓地写下两个字。

  巫蛊?!沉德沛醺红的醉眼睁得更大了。

  阎合又道:“行此法术很方便,但需要知晓对方的生辰八字。”

  一时被酒冲昏了头,沉德沛恶狠狠地大笑,“我知道啊!”

  呵呵……真是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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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在苏州,已连夜赶回家的沉湛正陪在病榻边。

  总算老人家吉人天相,病情暂无大碍了。

  他一勺一勺慢慢地喂奶奶喝药粥,对他那位三叔的泄愤设计毫不知情。

  喝完了药粥,心满意足的老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摸索着从枕边拿出一只方形的锦盒,“知源啊,奶奶有件东西要托你保管。”

  沉湛把白玉碗放回一旁小丫头的托盘上,打发了她们出去,才转回身,微笑着道:“奶奶,您的贵重东西我可不敢保管,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要是有个闪失,我拿什么赔?”

  “死孩子跟奶奶贫嘴!”老夫人嗔怪地打了下他的手,然后自顾自地把锦盒打开。

  原来里面是一只墨绿色的翡翠玉镯,如浸染状的色斑美量无比,隐隐有逆光折射而出,温润通透。

  他见多识广,一看即知是上等的佳品。

  只听老夫人絮絮叨叨地说:“这东西啊,原本有一对。一只我已经给了流火那丫头,这剩下的一只嘛……奶奶给你保管……日后你若是中意哪家姑娘,就把这玉镯子送给人家。”

  他不动声色地笑笑。

  “奶奶,我的事您不用太操心。”他站起来踱到窗边,“您再宽心等一阵子,常州那边的事一办完,我就把您的孙媳妇儿带回来,说不走到时连曾孙都有了。”

  “哟,这么快?”老夫人喜出望外。

  沉湛点点头。他和紫瑄早已行了夫妻之礼,所差的,不过是一个名分。

  “是哪家的女孩儿?怎么不带回家里来,让奶奶和你爹娘好好看看?”

  “她的来头太大——”午后的熏风透窗徐拂,他负着手站在窗边,唇角轻扬,两眼笑得眯成了天边的月牙,“我怕吓到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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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阎合府邸的后院,东厢房一片灯火通明。

  一个穿着灰白色长衫、披头散发的人,手中拿着一柄奇特的黑剑,口里正念念有词。

  厢房正中央摆下了一张神案,案上除香烛之外,还立着一个木雕的小人偶,木偶胸腹前贴着一张白纸,纸上所写的正是沉湛的生辰八字。巫师在神案前哼哼唧哪个没完,又绕着八盏碧幽幽的琉璃水晶灯,边游走边挥舞着黑剑,活像要把天地间的恶鬼都招来。

  沉德沛在一边瞧着,忍不住皱起了眉,“他好歹是我的亲侄儿,可、可别害他性命……”他擦了擦额上渗出的虚汗,“万一真出了事,我娘和我大哥那里也无法交代。”

  “放心,不会闹出人命。”阎合冷淡地笑笑,“我只是替三爷出口气罢了。”

  过了许久,那巫师才从癫狂的舞颤中歇下阵来,“成了。”

  阎合的目光倏然变得锐利,“怎么样?”

  巫师喘了一口气,“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十五日之内,逢寅、未、亥三个时辰,会头痛欲裂,如被针扎一般。”

  “不错,后生晚辈,这个教训足矣——”阎合打量着沉德沛此时惊魂甫定的神情,冷冷地一勾嘴角,“来人,带他去账房领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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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湛陪了老夫人一整天,也照顾了一整天,直到落日西沉,由于心中牵挂着紫瑄,才向奶奶辞行,暂时先回常州,随后依然是来时的十几个家丁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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