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盘算好了?莫非……你想找人代嫁!”
“当然不是,你不会忘了咱们家不只玉蓉这个女儿吧。”
“啊!”姜尚德闻言失声低呼,“难道你想……可忌情今年不过八岁,她还只是个孩子呀!”
“横竖她是你女儿就成了,这样一来咱们也没欺骗蓝家。”她恶笑的瞟向丈夫,一倘若我随便找个人代嫁,要是让蓝家发现,那可就是欺瞒了,但忌情可是老爷你的亲骨肉呢,这么一来蓝家就没话说了。”
“你,你……”姜尚德气得说不出话来,可素来畏妻的他根本不敢大声斥责她的荒唐,“你明知道蓝家之所以急于前来迎娶,为的就是想让玉蓉替他们留下一脉骨血,你让忌情嫁过去,她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替靖橒生下一子半女呢!”
“哼,我当初只答应把女儿嫁过去而已,可没说要嫁的是玉蓉。”虽说蓝靖橒未必会死,但他已中毒半年余仍找不到解药,依她看来,他是难逃一死了。
虽然惊雷山庄势力庞大,不过女儿是她的掌上明珠,她可舍不得她一嫁过去没多久,就得当个寡妇孤苦终生。
这无知女人到底有没有想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靖橒纵使身中奇毒,可他到底仍是惊雷山庄的少主,你就不怕惹怒他,导致惊雷山庄与咱们为敌吗?”
“忌情难道不是你亲生的女儿吗?咱们让忌情嫁给他,并没有存心欺瞒。”
“但当年订下婚约时,我和蓝庄主说好了是玉蓉的……”
姜何氏冷声打断他的话。“那只是你们口头约定怎能算数,更何况这次他们又急于迎娶,没遵照礼法从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样一样来,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个儿太心急了。”所以就算蓝家届时想不认账,她可是完全有理可说。
“这……”
姜何氏强硬的开口,不让他再说下去,“这件事你就甭担心了,我自有计较。”
开玩笑!若不趁此机会将忌情赶走,任她继续留在府里,只会让她每次看见那丫头,便想起丈夫对她的不忠。恨哪!
所以这根眼中钉此刻不除,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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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舍不得姐姐嫁过去,所以要我嫁给他?”听完管家的话后,姜忌情面无表情的启口。
她过于早熟的贞静,令前来转述主母之命的管家看了都觉得于心不忍。夫人竟要年仅八岁的二小姐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这真是……太残忍了,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一点都不会心疼。
她垂眸似是思忖着什么事,须臾,她抬起小脸颔首,“嗯,我晓得了,我会遵照大娘的吩咐做的。”
听到她居然用这么平静无波的声调回答,管家一时有些激动地为她抱不平。
“夫人她太过分了,也不想想你才八岁,怎么可以……”
清稚的嗓音又开口,“昌伯,我很乐意这么做,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你不用为我觉得不舍,这可是这八年来我第一次感激大娘。”
心想她小小年纪或许不明白事情的轻重才会这么说,昌伯情急的再开口,“可是那个人,我是说二小姐要嫁的那个男人,听说再活不久就要死掉了,二小姐一嫁过去也许就要守寡。”
“我不怕守寡,而且他身上的毒……或许能解。”忌情垂目瞪着地上一片凋零的黄叶,想起娘亲半年前过世时,要她服下一颗清香扑鼻如拇指般大小的红色药丸,并且嘱咐她说——
忌情,娘死后,你大娘一定容不下你,因此只要一有机会你就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能久居之所。还有切记,娘之所以为你取名为忌情,便是要你这辈子忌爱绝情;永远不要沾染上情爱,天下的男人都是忘情负义之徒,一旦动心只会毁了你自己,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才八岁,不懂情不识爱,但从她懂事起,就看着娘为了爹爹和大娘的事挹郁悲苦、受尽折磨,直到病故那一天,娘的眉心仍是紧锁着。
她明白娘是死不瞑目,因为爹在大娘的阻挠下,竟畏怯而不敢前来陪伴娘走完最后一程,令娘含恨而终。
不知她的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昌伯接着说:“夫人说以惊雷山庄的势力,都拖了半年还找不到解药,怕是没救了。”不是想泼她冷水,而是希望她能认清事实。
年纪小小就要她嫁为人妻,夫人实在是太狠心了,二小姐的娘都死了,她还不肯放过二小姐,唉,真是最毒妇人心哪!
但忌情稚嫩的脸孔却有着一股出奇的沉静,她探手抚摸搁在桌上的那套赤色喜服,缓缓出声,“不打紧的,昌伯,我心里有数,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晓得该怎么做。”
真的晓得吗?还这么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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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的花轿来到姜家,新郎倌与其随从被请进大厅用茶。
蓝靖橒进来不久就发觉,他的岳丈面色有些古怪的瞧着他,一脸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但却一句话也没说。
反倒是岳母姜何氏非常热络的招呼他,不久,媒婆便搀扶着一名身着大红喜服的女子出来。
“新娘子来了。”
瞥去一眼,蓝靖橒微皱起眉,他身后的随从则人人瞪凸了眼。
姜何氏掩着面容佯装拭泪,“靖橒,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你可要好生待她哦。”
“嗯。”蓝靖橒略一迟疑的颔首,唇角则隐隐抽搐,强忍着一抹笑意,因为新娘子身子矮小,头上却罩着一顶过大的凤冠,头大身小,看来十分滑稽可笑。
“靖橒……”姜尚德唤住他似想说些什么,但在接收到妻子投来的冷厉眼神时,便将想出口的话吞咽了回去。
“时辰不早了,不要耽误了吉时,你们快上路吧。”姜何氏开口催促,想尽快把他们打发定以免横生变故。
“是。”偕同新娘子向岳父母行过大礼拜别,蓝靖橒扶新娘子坐上花轿,接着跨上白色的坐骑,在马上向岳父岳母作揖道别之后,迎亲队伍便在唢呐与锣鼓、鞭炮声中离开姜家。
“好可惜哦。”姜玉蓉微颦黛眉,隐身在二楼绣房偷偷觑看长相风雅清逸的蓝靖橒,直到他已走远,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惋惜的低声说:“倘若他不是快死掉的话,我一定嫁给他。”
“他是长得很俊,可惜他再活不过半年。”姜家长子姜培源不知何时上了楼,听见她的话,在一旁凉言道。
“大哥,倘若他发现忌情只是个八岁孩子的话,你想他会怎么样?”姜玉蓉回眸问。
姜培源挑眉邪肆一笑,“不认也不行,忌情再怎么说也是爹的女儿,咱们可没诓他,确实是把女儿嫁给了他。”
纤指轻托着香腮,她喃声道:“如果他真找到解药的话,那我就去换回忌情。”
“甭想了,娘已经把你许给流星帮的少帮主了。”
闻言,姜玉蓉一脸吃惊,“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娘为了怕蓝家会上门来要人,所以昨天便和陈家谈好了你的亲事,三个月后就把你嫁过去。”
“娘怎么可以这样啦,万一他的毒真的解了呢。”今日亲眼瞧见蓝靖橒清逸俊雅的外表后,她便暗自希冀他能解开身上所中的毒。
从妹妹的神情上窥出她的心思,姜培源凉笑道:“娘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再胡思乱想,那小子的毒是没救了,你还是等着在三个月后嫁给流星帮的少帮主陈少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