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雨很快就出来了,神情却有些奇怪。
「我妈妈一见到那条翡翠项链就哭了。」
段清狂瞄了一下沙发上的连爸爸,压低了声音说:「妳妈妈原是富家女,那条翡翠项链本来应该是她结婚时的嫁妆首饰之一,可是后来她离家出走和妳爸爸私奔,所以……」
「真的?」纤雨显得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怎么她这作女儿的反而一点都不知情?
「我大哥说的。」
段仕涛曾经派人调查她家吗?
也难怪啦,段清狂是他最疼爱的弟弟呀!
「那妈妈娘家那边……」
「落魄了,妳外公外婆早就去世了,只剩下妳舅舅一家人,过的不是很好,所以我才买得到那条项链。」
「他们住在哪里?」
「台南。」
「喔。」等妈妈更好一点再找时间去看看他们好了。「那条项链很贵吗?」
「不贵,不贵,才四百多万。」
才?
纤雨禁不住又叹气。段家的人真的一点金钱概念都没有!
「你饿了吧?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
「好,我去和妳爸爸聊天。」段清狂走向连爸爸,忽又回头。「不要稀饭!」
纤雨无奈地摇摇头,进厨房去了。
「请问伯父,我可以和纤雨结婚吗?」
「喔,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明天。」
「欸?!」
这种聊天方式可真会吓死人!
当纤雨端着蒸蛋和蒸鱼出来时,半途上不禁停住了。
段清狂和每个人都聊得很开心,大家都在笑,即使先前有点瞧不起段清狂的连荣志,都趴在沙发背上眉飞色舞地和“超逊”的未来姊夫谈论某件事,不知何时回来的连娟娟则跪坐在段清狂前面地上,拼命想要抢回段清狂的注意力。
最令人震惊的是连妈妈,竟然站在房门边静静地注视着客厅里的人,因为她太安静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
「妈妈,」纤雨屏息地,几乎是耳语似的轻声低唤。「清狂很随和,很有趣,妳要不要去和他聊聊?」
连妈妈迟疑片刻,轻轻颔首。
纤雨压下狂喜的兴奋,连忙大声呼唤客厅里那个正在哈哈大笑的家伙。
「清狂,我妈妈也想跟你聊聊呢!」
「耶?」段清狂惊喜回眸,随即跳起来对准连妈妈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去。「啊,伯母,您好,久仰大名……」
这回大家一起哄堂大笑。
「又来这一套,段大哥,什么久仰大名嘛,好逊喔!」
「我又错了吗?」段清狂咕哝。
「妈妈,到那边坐嘛。」深怕妈妈又退缩回去,纤雨不落痕迹地把妈妈推向客厅,并把托盘递给段清狂。「清狂,拿去。」
「太好了,蒸蛋,豆豉蒸鱼,都是我喜欢吃的!」段清狂欢呼着放下托盘,拿起筷子来就挟。
「段大哥,你一天到底要吃几餐呀?」连娟娟好奇地问。
见段清狂吃的不亦乐乎,纤雨便代他回答:「至少六餐。」
「为什么?」
「因为他的胃只剩下三分之一。」
「就是这一次开刀切除的吗?」
「他本来就只有一半的胃,这回又切除了一些,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哇,段大哥到底动过几次手术啊?」
这个纤雨就不是很清楚了,询问的目光即往段清狂那儿投注过去,段清狂耸耸肩。
「小手术不算,大手术将近二十次吧。」
「什么才算大手术?」
段清狂咧嘴一笑,「譬如……」筷子自脖子下方笔直虚划到肚脐上。「剖腹开心。」
众人齐咽口水。「就是你这回动的手术之一?」
段清狂两肩一耸。「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几声惊喘。「你到底动过几次开心手术啊?」
「六次,一次是心脏移植,其它还有两次骨髓移植、两次肝脏移植、一次肺脏移植,四次肠胃手术、两次胰脏和淋巴手术,至于小手术……嗯,大概也有二、三十次吧。」
说完,突见所有的视线全集中到他的胸口上去了,段清狂不由自主地也跟着低眼看看自己的胸口。
没什么不对呀!
「怎么了?你们在看什么?」
「看你的肚子什么时候会爆开来!」
哇塞,太狠了吧?
第七章
在系上,纤雨绝不是什么显眼的人物,行事又低调,同学两年,可能有很多人仍然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唯有这一回期中考,她竟然没参加考试,也没有交出任何作品,虽然事后也补交出报告和作品了,但依然小小地引起了一些同学的侧目---------她竟然不必补考,只要补交报告就pass了。
早知道大家都不参加考试了。
「连纤雨,教授说妳那份作品好象是抄袭的喔,最好……」
「笨蛋,妳耳背呀妳!」纤雨正感错愕,班代就喊了过来。「不是连纤雨,是林天于啦!」
「是林天于吗?」不甚甘心的怀疑。「是连纤雨吧?」
「热带鱼?」
「对啊。」
「热带鱼是林天于,连纤雨是樱花。」
「……喔。」
纤雨不禁苦笑,自从期中考过后不久,偶尔她就会碰上这种奇怪的问题和奇怪的眼神,他们没有恶意,也不是故意要找她麻烦,只是自然而然的就会赖到她头上来。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听说这次心理学期中考有些人被死当了,而她却只要交篇报告就pass了,难免招人不快。
唉,原来特权阶级也不是很好当的!
「咦?连纤雨,妳订婚啦?」班代原是要来安慰她,一眼却瞧见了她手上的订婚戒指,那颗钻石亮晶晶的好大一颗,搞不好有一克拉呢,只不晓得是真钻或苏联钻?
众喽啰们一听,不约而同把惊讶好奇的视线集中过来。
实在不怎么习惯成为众人注目焦点,纤雨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一个月前。」
「一个月?」班代惊呼。「而我们居然现在才发现?妳是蚂蚁吗?」
纤雨淡然一哂。「我想有些人还不认识我呢!」
的确是。「对象是谁?我们学校的?」
纤雨颔首。
「同系的?我们认识吗?」
「不同系,可是……」唇畔扬起有趣的微笑。「我想很少人不认识他吧。」
「喔?是谁?」
「是……」
「纤雨,好了没有哇,我快饿死了啦!」
众喽啰们即刻把目光转注向教室门口那辆重武装坦克,上面坐的则是打死都不会有人把他和连纤雨扯在一起的人物,可是偏偏他口中叫的名字正是连纤雨,大家不禁错愕地齐声大喊--------包括班代。
「段清狂?!」
段清狂似乎吓了一跳。「干嘛?叫魂啊!」
依然不敢置信。「你和连纤雨订婚了?」
惊吓的表情马上转为得意洋洋。「没错,怎样?羡慕吧?」
「可是……没见你和连纤雨在一块儿过呀!」
「因为……」段清狂朝纤雨伸出手,纤雨立刻背起背包过去将自己的手放入他掌心中,他紧紧握住。「我们都在医辅中心约会,妳们看不见!」
「哇,好诈,说是住院开刀,原来是马扁人!」
「谁说的?我真的开刀啦,不然我脱衣服给妳看!」说着,真的开始扭开胸前的扣子了,可是下一刻,一阵媲美杀猪的尖叫声又使他立即把两只手移到耳朵摀住。「哇靠,校园里禁鸣喇叭,妳们不知道吗?」
「你暴露狂!」女生们又叫又笑。
「细妹,爱看麦假歹势啦!」
「谁要看,我们又不是连纤雨!」
「她才不希罕咧!」段清狂暧昧地猛挤眼。「我全身从头到脚早就被她看透透啦,当然,她也早就从头到脚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