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的喜悦感染,迟昊放松脸部线条,不似以往那般冷硬。他除下旧鞋,换上她准备的新鞋。
“对了,今晚还有山雉加菜。”想到置于屋外的山雉,海品颐忍不住揶揄。“想不到你打猎的功夫也挺好的,还不用弓箭呢!”
她,胆子愈来愈大了。迟昊拧眉,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那么不悦,反而!有点想笑,并不只是勾起嘴角,而是有股笑意自内心涌起。
“又不是学艺不精,石子就够了。”迟昊淡然反讥。
他懂得什么叫斗嘴了?海品颐惊喜不已,想开口诱他说更多,却突然一股沉窒侵袭胸口。她脸色一变,知道剧痛转眼就会降临,甚至来不及说些借口,转身就要冲出屋外。
迟昊见状立即伸手拉住她,不让她离开。
她不能让他发现她受伤!海品颐挣扎,却抽不回手。
“放开——”一开口,急涌出口的温热液体让她瞠大了眼。
看着大量暗红的血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地面,迅速积成大片血渍,海品颐被这情景吓傻了,怔愣原地。怎么会这么严重?!
时限到了!迟昊沉着脸,拦腰将她抱至榻上,让她倚墙而坐,动手去解她腰带。
“不……”海品颐摇头,伸手挡住他的手。他会发现她的秘密!
“别说话。”拨开她的手,迟昊毫不费力地将她腰带扯掉,敞开她的衣襟。
完了……海品颐只能虚弱地侧过头去,完全不敢看他的表情。
被布条缠绕的胸脯布满乌紫,迟昊知道他所下的隐毒已即将带走她的生命。先是胸口发黑及剧痛,间歇会越来越短,发作越来越猛,直至吐血身亡。
他双手拉住布条运劲绷断,食指中指并连,迅速自膻中、神阙、关元点穴而下,最后双掌平贴于丹田处,用内力导引毒素,而后指尖自腹处直画而上,直至咽喉。
海品颐只觉一股腥臭瞬间冲上喉头,她别开脸朝地呕咳,呕出大量暗黑的血液。
“咳……”那似掏心掏肺的呕法,让她眼角都渗出泪来,直至已呕不出血,她才趴伏榻沿不住喘息。
“漱口,别喝下。”迟昊将她扶起,将水递到她唇边。
海品颐依言漱口,重复几次,吐出的水才已不带乌黑。迟昊递来一颗药丸,她张口吞服,立刻感觉一股沁凉滑过喉头,顺着吞咽而下,沁凉化为温暖,镇定了体内翻搅的疼痛。
这番折腾下来,她脸色惨白,只能虚软地倚靠迟昊身上。
原本紫黑的胸口已恢复白皙,在断裂布带遮掩下若隐若现,加上倚靠在怀的软玉温香,迟昊喉头一窒,发现自己竟想将她拥得更紧!
这个突来的念头骇着了他,迟昊将她推开,起身下榻。
“以后不会再发作了。”
怕会被诱起更多难以招架的陌生感觉,迟昊别过头,不看她。
那刻意的举止让海品颐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揽紧襟口,虽然她的衣物全都还穿在身上,却完全衣不蔽体。他冷然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心思,无法得知他对她身为女子的事实有何想法。
他会觉得她对他所做的是纯粹关心,或是已瞬间析透她所隐怀的情感?她的脸更红了,像是自己的心思赤裸裸地摊在他面前,完全无法隐藏。
紊乱的思绪横亘脑海,突然间,她发现一事!
“你怎么会治?”那敏捷迅速的动作,好似早已知道她的症状。
心内激动的情绪已全然抑下,迟昊淡睨着她,并未言语,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由吃惊、恍然,而后扬起淡淡的苦笑。
“我还以为,这是压制你时所受的内伤。”海品颐低叹。
早该料到,留她在旁,他不可能不做任何防备的。
是因为这样,所以她发作时就避着他,怕他内疚?“我说过,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他冷硬道,将内心那抹撼动勉力忽视。
望着他,海品颐扬起了笑。她从不曾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能够感化他,也不曾以为他会下不了手。
原来爱上一个人会是这样,她可以不求他有所回应,也不求他允诺留在这里,更不敢求什么天荒地老,她只想要他快乐,别再身陷自我折磨中无法自拔。
她这样很傻,她知道,但她管不住自己。只要能多一点时间和他相处,即使最终代价是她的命,她也甘愿。
“我也说过,我等着。”海品颐轻道,语音温柔坚定。“我会陪着你,到你伤好,一切由你决定。”
那毫不在意的泰然神情,激怒了他。迟昊侵上榻,单手扣住她的咽喉抵上墙。“你为何不怕?方才你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你知不知道?”
“但还是被你拉回来了。”海品颐轻道。
她的咽喉肌肤随着嗓音,鼓动他的掌心。迟昊咬牙沉怒,掌心挪至她的肩处,微一使力将她推倒榻上,上身朝她贴近,俯视着她。
“不怕我拉你回来是为了其它目的?”指尖顺着她的双乳中央笔直滑至下腹,和方才点的穴位相同,膻中、神阙、关元,动作却轻柔无比,带着恶意的挑惹。
强忍羞怯,海品颐要自己别在他的挑衅不认输。“你何时发现的?”方才拉开她衣服时,他一点迟滞也无,好似早知她是女子。
迟昊恼怒地发现,她不为所动,反倒是他被她软馥的肤触弄得心神不宁!他突然翻身下榻,觉得一把无名火在体内急烧。自七岁过后,他就不曾真正动过怒,却被她撩拨了情绪,而他,竟无法及时捺下。
他冷板着脸,转身就要定出木屋。突然,她的嗓音拉住他——
“昨晚……睡得好吗?”
握不着事物的手,将会沉溺于梦魇中多久?
声虽悄,语里的关怀却将他冰封的心全然包围。他整夜没睡,他告诉自己,是为了防备她带来敌人,但内心深处他很清楚,只余他孤单一人,他无法面对梦魇。
冷凛的表情放松,对陌生情绪的不安在霎时间全然瞬去。
她回来了,为了他回来了。
迟昊没有回头,只短短开口:“很好。”而后大步定出屋外。
很好!吗?那带有温度的回答,让海品颐轻笑起来。他回答了,即使言不由衷,还是回答了。
在他犀锐的观察力下,她身为女子的事实怕是早就被他识破,他却一直没有言明。而他愿意为她解了毒,还有这些日子的态度转变,是不是代表他也有那么一点在乎她?
一思及此,海品颐先是一怔,在下一瞬间,心忍不住跳得又快又急,连呼吸都颤了。
她真能在他心上占有一席之地?她急忙起身,企图稳住因喜悦狂乱的心,眼角瞥见敞开的衣襟,方才他轻抚而过的触感仿佛又烧灼她的肌肤。
海品颐将衣襟紧紧拢住,回想和他相处的情景,脸上扬起温柔满足的微笑,双颊嫣红得像熟透的桃子,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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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品颐原只想倚坐休息一会儿,但一天一夜的奔波加上毒发的折腾,不知不觉,她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天仍亮着,她揉揉眼,起身伸了个懒腰,滑落肩头的事物让她动作一顿!她塞在包袱里的披风什么时候变到她身上了?
是他吗?不见迟昊踪迹,发现自己前襟仍是敞开的狠狈情景,她脸一红,赶紧下榻除下衣袍,从包袱里抽出缠胸的布条紧紧缠绕,再把衣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