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克闻言,想了想,而後问水伶:「你想出去走走吗?」
卓和一进门,水伶又转回来盯著亚克的眼睛看个不停。
「去溜冰?」她心不在焉地说。
亚克皱眉瞄了一下电视,里面正在播放世界溜冰大赛的纪录片。
「你不会溜。」
水伶无意识地去抚平亚克紧攒的眉宇。
「那去赛车好了。」
赛车?溜冰大赛之前的节目?
「台湾没有赛车。」
俯著眉宇的手慢慢移到又浓又长的睫毛上轻触。
「那……踢足球?」
再之前的节目?那个当场被她评定为幼稚的运动?
「你不是真的想踢足球吧?」
水伶轻叹,「说的也是……」她似乎有点困惑的凝住他的双眼。「好奇怪,以前看到你的眼珠子变成圆的时,我真的觉得好惊讶、好有趣喔!所以,我一直想知道,为什麽会有那种变化,可是现在,我就……有点搞不太清楚了耶……」
她看起来更迷惘了。「刚刚……刚刚我本来也想问的,可是不知道为什麽,我却没有问出来……」
「哦?你不想知道了?」亚克轻声问。
「也不是不想知道啦!只是……只是……」水伶攒眉苦思。「唔……大概是每一次我一问,你的眼睛就会很快的恢复原状,但这一次,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不问,是不是就能维持久一点呢?」
「你想知道可以维持多久?」
「呃?呃……」水伶搔搔脑袋。「也不是啦!而是……我希望能看久一点,所以,知不知道原因就变得不那麽重要了。」
「为什麽?」
「为什麽啊?」
水伶又盯住他的双眸,那彩虹漩涡闪耀著比往常更灿烂的色彩,中间的紫色瞳孔似乎在倾诉著某种不可知的言语。
「因为……因为你的眼珠子是圆的的时候特别好看、特别生动,而且……而且,你知道中国人都是很喜欢看眼神来判断对方的,可是平常时候,你的眼睛除了漂亮之外!我根本看不出什麽东东来,然而,当你的眼珠子变成圆的的时候,我似乎就可以感觉到它们正在说些什麽,只是我不懂而已。」
「哦?」
水伶专心一意地研究著他的眼神,迳自喃喃道:「而我越想搞懂它们在说什麽,就越著迷於它们的美丽与神秘……奇怪,我以前好像不会这样的说……」
「是不会。」
「但是,以前你的眼珠子也不会变成圆的吧?」
「也不会。」
「你不会哪天又变成三角形或四方形的吧?」
「当然不会。」
「也许变成跟地球人一样纯黑或纯蓝、纯绿什麽的?」
「听说不会。」
「或者眼白不见了?」
「那更不会。」
「眼睛跑到後脑勺去了?」
「你在开玩笑!」
「那你的眼珠子究竟为什麽会变成圆的呢?」
「那当然是……」
亚克猛然收回差点脱口而出的答案,又气又好笑地回瞪那双闪著狡诈光芒的乌眸。
「你很聪明。」
「不,」水伶得意洋洋地摇摇食指,「这叫奸诈。」随即叹了一口气。「可惜功亏一篑。」
亚克无奈地摇摇头。「你到底想不想出去?」
「当然想!」
「那赶快决定要去哪吧!」
「去哪儿啊……」水伶沉吟片刻,而後突然弹了一下手指。「对了,去打篮球!」
「打篮球?」亚克怀疑地瞥著她。「你会吗?」
「你呢?」水伶反问。
「会啊!」
「那你就可以教我了嘛!」
亚克又狐疑地审视她半晌。
「你为什麽突然想要打篮球?」
水伶的双眉倏地一扬,「为什麽?」随即拉著他一起站了起来,然後,高高地仰起脑袋望著他。「这就是为什麽。」说著,她再把他按回沙发上,换她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打篮球可以长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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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克没有告诉水伶,在她戴著生命控制器期间,无论她做任何努力,她的身材和体型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因为,他知道她有多痛恨自己矮小的身材,所以,他说不出口,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情况。
以前的他只会做理性的判断,从不会把人性感情的因素列入考虑范围内,任何事物对他而言,都只有黑白两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绝对不会有因为、所以、最好……
然而现在,事情一旦牵扯到水伶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先从水伶的感觉方面考虑起,然後才依自己的想法做「最理性」的决定。当然,他的理性总是会不断警告他这是错误的作法,但问题是,只要面对水伶,他就无法维持一贯水准的理性!
所以,即使他不太喜欢出去,因为他出门都需要戴太阳眼镜好遮掩他异於常人的眼睛,更别提戴太阳眼镜打篮球有多不方便了,但每次水伶拉他出来打篮球时,他还是会毫无抗拒的被拉著走。
不过,他们从来没有想找卓和一起出来的念头,因为他们都知道,以卓和的状况,并不适宜做任何花费体力的运动,那只会白白消耗他的生命而已。
这一天,一开始时,亚克觉得水伶似乎提不起劲来似的懒洋洋的,他正想探问她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她却抢先说肚子饿了。於是!他默默地跟著她离开公园篮球场,来到公园旁的小吃店里,点完各人的面点後,亚克就若有所待的看著她。
以她的个性,密秘是不存在的名词。
果然,面点才刚送来,水伶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喂!我打篮球也有两个多月了吧?为什麽连长高一滴滴都没有?请你解释清楚!」亏她早也打、晚也打,还天天量身高做记录,结果,肌肉好像是结实一点了,身高却毫无动静,真是没有道理!
叫他解释清楚?
拜托!「打篮球会长高」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又不是他说的,为什麽要由他来解释?
但是,他不能这麽回答,也不能把实话告诉她,所以,他只能婉转地说:「我想,那种说法并不适用於所有的人吧?」
水伶双眼一眯。「你的意思应该是不适合我吧?」
瞧,果然不高兴了!
亚克暗叹著略一思索,决定把一半的实话告诉她。
「我想是吧!如果每个打篮球的人都能靠打篮球长高,那篮球队就不会有所谓的矮将了吧?」
水伶蹙起眉,随即又放开。「说的也是,那就只好算了!」
咦?怎麽这麽快就屈服了?她是吃错药了?还是身体真的不舒服到这种地步?
已经准备好跟她来一场小小接触战的亚克不觉诧异地开始用眼睛检查她的身体,水伶却只忙著抓筷子夹饺子。
「喂!还不快吃?快冷了耶!」
ㄝ~~能吃应该就表示不是身体方面的问题吧?
两人默默地吃到一半,水伶突然停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瞄著亚克直瞧,瞧得亚克浑身不对劲,忍不住问:「你又想问我什麽了是不是?」
水伶没有说话,只是又吃了一粒饺子,而後才慢吞吞地说:「你要回去结婚了吗?」
亚克愣了一下。「谁说的?」
水伶沉默了一下。
「早上我刚起床时,经过卓和的房间外,正好听见他和希恩在做例行联络,我听到他和希恩提到你父母好像要替你找对象了,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亚克立刻否认。「我想,你大概没有听完全吧?」正确完整的内容,应该是要希恩代他去告诉他父母,毋需做那种多馀的事才对吧?
「没有,」水伶嘟了嘟嘴。「卓和一看到我在听,他就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