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的马儿喝了山泉水中毒,已经逮到下毒的奴仆,但马儿死了大半,胤贝勒。”
他脸色丕变,岳上弦的脸色也刷地一白。
胤律很快的穿妥衣裳,快步走出去,她急忙跟上,“我也去。”
“不用了!”
他看也没看她一眼即跟着杜总管离去,这一夜,她辗转难眠,而他彻夜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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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舆马场的马儿死了近五百匹,庆幸的是皇上御赐的骏马因照料的程序上更严密,辟有另一池专属的蓄水池,因此逃过一劫。
此事传出后,所有人都以为爱马成痴的胤贝勒肯定会对下毒的小厮施以酷刑再将他凌虐而死,但意外的,在问清他下毒的动机后,竟然只是将他交给衙门处治。
下毒的动机其实很令人莫可奈何,因为那小厮认为人不如马,甚至觉得连马都看不起他,心情低落,又被上头的人骂,一时火大,失去理智才去买了点砒霜,丢进蓄着山泉水的池子里,没想到毒性那么强,一下子就死了那么多匹马儿,年仅十二的他早就吓得痛哭失声!
不久,宇王爷也前来关心好友,一见到马场另一边堆积成一座小山似的马尸,拧着眉头看着他道;“真是一场无妄之灾啊!”
“嗯。”胤律点头。说不心痛是骗人的,若是依他过去的个性,那个少年早就被他五马分尸了!
“我不想多说什么,不过,我妹要我一定提醒你,她说我若不讲,她就自己来找你谈,所以……”他拍拍好友的肩膀,“她说这一定是不祥的少福晋——”
“我知道她说什么,但我不想听下去了。”他立即打断好友的话。
建宇定定的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难以置信的促狭笑意,“我没猜错吧?你没有惩戒那下毒的小子,反而将他送到衙门去,全是因为少福晋。”
胤律的俊脸微微一红。
还真的!他笑开了嘴,“我也听我妹说过少福晋额娘的事,所以,你是不希望她有不好的联想,也不想让她见到死亡,所以——”
“够了。总之,管好你的妹妹,她要是敢到岳上弦的面前嚼舌根,让她掉一滴泪,甚至让她萌生为了不带给我霉运而离开我的念头,我一定会杀了她!”
“啧啧!”建宇摇摇头,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你不觉得在我面前说这话,有欠妥当吗?”他是她的哥哥啊!
“我只是把丑话说在前面。”那个笨女人很笨的,他很担心她会胡思乱想。
“明白了,也清楚少福晋在你心中有多重要了。”唉,他妹妹真的要看开了。
“我要去处理事情,你要嘛就用手脚帮忙,别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胤律脸红红的就往那堆马尸定去。
还不承认?!建宇笑笑摇头,也定上前去帮忙,但也不忘提醒好友,“你该先修书一封,派快马送去给皇上,把这里的事提个大概,免得皇上替你忧心。”
身为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他明白皇上其实是爱才的,也相当欣赏好友。
“我知道了。”
于是他先写了封信派快马送至北京后,接着跟建宇处理马场的一些后续事宜,忙了许久才各自离去。
胤律回到王府时,已近傍晚,奶奶、阿玛、额娘及妻子全在家中候着。
岳上弦见他一脸倦态,不免心生不舍。可以想见的,他肯定彻夜未眠又忙了一整天。
胤律也没有错失她眸中的忧心及关切,没来由的,这让他倦怠的心及身体都舒缓不少,他以眼示意,看了僵硬的肩膀一下,她立即明白上前,走到他身后为他槌背。
他随即将马场目前的情形约略提了一下,也提及日后将会加强戒备,所有饮用水及食物,将会有三组人员特别检查后,才送给马儿食用等事,当然,接下来还会更忙……
云福晋看儿子一脸疲惫,不忍的看着丈夫劝道:“既然都处埋好了,就让他去休息吧。上弦,你伺候他去。”
“嗯。”她柔顺的点点头。
两人随即往东轩园走去,岳上弦还体贴的要小梅备来吃的,叫丫鬟们准备洗澡水,不过,胤律只想上床睡觉。
“那我出去了。”不然,她呆站在这儿也奇怪。
他以眼示意要小梅及丫鬟们退下,再看着她道:“你留下,我没让你走,你就给我待在这儿。”
怎么还是这么霸道?!岳上弦坐在床边,看着他很快就入睡了。
真的累了?她凝睇着他美得令女人羞愧的容颜,一颗心不由得起了一阵悸动。可以吗?她真的可以动心吗?这个男人曾经深深的伤害过她,但他也曾舍命救她,她可以爱他吗?
还是不能呢?他先是因她受伤,现在连他最在意的马场又出事,虽然不是因她而起,但红颜祸水,她会不会为他招来更多的不幸?
她突然觉得好害怕啊!
福王府上下的人都觉得岳上弦变了,她脸上的笑容变少了,常常发呆,府里上下的人全关切的询问,但她又推说没事。
偏偏胤律这阵子大半都待在坤舆马场,好友建宇则忙着运河的建造疏浚并前往南方水乡探勘,因而无人帮忙,他是忙得不可开交,常常夜宿马场,让人更觉岳上弦的孤单。
今天,胤律好不容易将马场的事全忙完了,回到王府,众人也很有心的让小俩口就在东轩园用餐。
他很想她,见到她也相当开心,可没想到她瘦了一大圈,“你是担心我而吃不下吗?”
她摇头,而他挟了好几块鸡腿肉到她碗里,但这回她只吃一块就不动了。
“怎么不吃?”
“胃口变小,早吃不多了。”
“有心事?”
的确是。对他倾心,又想抗拒,更害怕会发生什么让她更后悔的事,她近日辗转难眠,胃口欠佳。
这女人还是一样单纯,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他挟一块肉到她唇边,“吃吧,马场与你无关,你不要胡思乱想。”
她眼眶一红,“可是以前不曾发生这种事的,不是吗?靖忆格格说过你不曾受伤,可我来了之后,你受伤了,万一苏州城真如她所说的又会发生——唔!”
那块肉他直接塞进了她的嘴。
她咳了一下吐了出来,“你怎么——”
胤律眼内冒火,“我看你是太闲了,才会有时间、力气去胡思乱想,既然如此……”
不意外的,他开始对她颐指气使,命令她做这、做那,跑这儿、跑那儿,让她饿得饥肠辘辘,不得不大口大口吃饭,一上床就累得呼呼大睡。
这样让他操个没几天,岳上弦的气色又转回红润,肉也长回来了。
可是,胤律并未因此就对她好些,他一样将她呼来唤去的,让她累得像条牛,家里的长辈可看不过去了,单独找了他到侧厅训了一番。
“奶奶、阿玛、额娘,我这是为了她好。”面对炮声隆隆,他的态度倒是气定神闲。
“这样叫为她好?!”
福王爷火冒三丈的怒吼,而这一声怒吼也将本在厨房备膳的岳上弦给吼了来,但她没有进到侧厅,而是在窗外偷窥着。
“至少她吃得下、睡得着了,不是?”
“可是她跟我说你答应了她,若她将你伺候得好,你就带她上北方,可那儿在传瘟疫啊!”云福晋反而比较担心这件事。
“我不可能带她去北方的;永远都不可能……”
窗外的岳上弦身子一震,随即愤怒的转身跑开。可恶!可恶!她竟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