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尔……”噩梦一个接着一个,他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发觉紧握在手中的幸福缥缈得像是海砂,自指缝中不断流失。
“你早就发现了?”她颤巍巍地站起身,面无血色。
心失序地剧烈狂跳,在她体内引起了狂震、掀起了海啸,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给撕成碎片。
“我……”
“我没有说我们的事,你为什么会知道?”上官速更觉不解。
也许他有露出破绽,但只是些微的破绽,哪可能看得穿?
“我叫你不要说,你还说?!”骇惧夹杂着怒火,上官迅因忍遏而紧握的拳头下顾一切地往弟弟脸上挥下。
“你在发什么神经?!”上官速也跟着回击。
两人在休息室里引起巨响,惊动了外头的人,大家一冲进休息室里,便瞧见两人扭打在一块,而连敏尔只是怔愣地坐在一旁。
三人浑然未觉有人轻轻按下了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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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坐着?”上官速走进大哥的住所,看见他严重晃神地坐在沙发上,便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几次。
上官迅缓缓地移动深潭般的眸,疲惫地倒进沙发里。
“你该不会都没睡吧?”上官速在他身旁坐下,瞪着茶几上头的烟灰缸和围在一旁的数支空酒瓶。“颇有艺术感的,就连烟蒂也能插得这么漂亮。”
不算太大的水晶烟灰缸里插满了烟蒂,形状像是叠嶂的小山,然而从上往不看,加上围在一旁的酒瓶,看起来则成了一朵花。
难怪艾黛儿对大哥赞许有佳,他确实很适合搞艺术。
“喂,你不是答应要跟我回美国了吗?”见他依旧不搭腔,上官速索性推他一把,确定他没在睡觉。
但他一接近,便闻到大哥身上传来浓浓的酒味,像是酿了一晚的苦酒。
“我要先去一趟美乐帝。”上官迅粗哑道。
“还去干么?她大哥不是不让你见她吗?”上官速拿起桌上的烟盒,点了根烟递给他,自己再点上一根。
一个星期前,他们两兄弟在二馆休息室打得难分难解,待回过神时,连家老大连伯凯已经赶到,将他们痛骂了一顿后,随即带着连敏尔离开。
翌日,这件事便上报了。
标题很耸动,意思上大概是连敏尔像个邪恶的淫女,害得一对双胞胎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之后,只要上官迅一踏进美乐帝一馆,便会立即被人轰出来。
连伯凯也直说,母亲曾要他注意上官迅和连敏尔,不准他们在一块,也因为这一句话,让上官迅彻底跌进谷底。
而上官速则从中拉拢他,企图邀他回美国圣迪克。
“我要去告诉她,我要回美国了。”上官迅吸了一大口烟,感觉近乎自残的痛楚在胸间爆开才又徐缓吐掉。
“你还想挽回她?”藉此看她会有什么反应?手法会不会太差了一点?
“我不可能放弃她的。”他斩钉截铁地表示。“要是能放弃的话,三年前我就放弃了。”
不是他不放,而是他放下了。
三年前她去留学的时候,他原以为看不到她,自己的心情就会在时间冲刷下慢慢平静,但事实不然,才一分开,他便尝尽了相思苦。
虚无、失落和无法填补的空洞,不管那时他再怎么劳累自己,上山下海、超时工作,都无法填满心底的无底洞。
他没有办法再忍受等待,曾有好几次都想冲到美国将她带回,或者是找个地方两人从头开始,但他不能……他不能违背干妈的意思,所以他只能忍,但现在的他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上官速睨他一眼,犹豫了下,道:“你……不在意我跟她之间的事?”爱得如此深刻,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和其它男人分享最爱,尤其那个人还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上官迅冷冷地抬眼,布满血丝的殷红大眼噙着戾气,吐了口气道:“说不在意是骗人的,但是她会比我更在意。”
“你都不在意了,她在意什么?”上官速偷偷地离大哥远一点,很怕他的拳头又没预警地落下。
“你不懂她,她虽然个性很爽朗,但实际上,她骨子里是很传统又保守的,她没有办法用不清白的身体面对我。”这点,在那段相处的日子里,不幸被他窥见了,一开始,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打算追问,但后来却从弟弟口中听出端倪。
有时,他还真忍不住痛恨自己的细腻。
“是吗?”原来有处女情结的不只是男人。
“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想掐死你。”冷峻如薄刀,杀伤力十足的话语随着目光杀出。
上官速赶忙退到另一边去,本想说出事实,但想了又想,还是选择乖乖闭嘴,毕竟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哪可能再把他拐回去啊?
“你不该说的,只要你不说,今天事就不会搞成这样。”怒气依旧淤塞在胸口,几乎快要熬成内伤。
“就算我不说,敏尔也会愧于面对你啊,她要是真如你所说的那么死心眼,就会一直钻牛角尖的。”他哪知道大哥的心胸竟会如此宽大,在知道这种事后,居然还愿意接受她。
“问题出在你当初为什么要碰她?你说过,你看过手机待机画面,那你应该就猜到她跟我的关系,当时为什么要染指她?”
“大哥!”眼看着他逼近,上官速做出暂停手势。“这句话,你问很多次了,还要再问吗?”
不就说了,她喝醉时把他误当成大哥?可事实上,他很君子的,不仅闭着眼脱光她,还好心地帮她盖上被子掩住春光。
但这件事,自己现在是不可能跟他说的。
而他挨的拳头,早晚有天讨回来。
上官迅捻熄了烟,乏力地再倒进沙发里。
“为什么偏偏是你?!”恼意自牙缝里进裂。
状况已经够混乱了,再加上速……哼,老天是在整他吗?
“别说了,要不是你强迫她留学,她也不会遇到我,我也不会知道原来你就在美乐帝啊。”说到底,始作俑者是他耶!
“你不懂啊,干妈对我真的好到无话可说,就连妈去世之前也嘱咐过我,绝对不可以忤逆干妈的意思。”他痛苦地揉着眉头。“因为老爸的关系,我跟妈不得不抱着赎罪的心情帮助干妈,所以我……”
在恩情和爱情里头挣扎,几欲令他疯狂。
“既然这样,那你又为什么决定要重新追求她?”啧,矛盾。
“因为我太爱她,不能没有她。”浓眉紧紧地拧出皱折。
他是恁地爱她,但却又不被允许爱她。
天晓得他宁可自己痛苦,也不愿意让她尝到半点痛,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却帮不了她。
不用想,他也感觉得到她比自己还痛苦。
闭上眼,全身的细胞都感觉得到她正躲在黑暗的角落,压低声音啜泣着。
思及此,他几欲无法承载地捂住脸。
二十年的感情、二十年的默契,更胜过一同出生的双胞胎弟弟。
心很痛,痛得像是被人紧紧掐住,让他无法呼吸却又不能挣脱,只能一直处在这种痛苦的缝隙边缘里生活。
明明是那么地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而且他一人尝尽苦楚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让她也尝如此锥心泣血的痛?
“不要哭。”上官速突如其来地说。
上官迅傻愣地抬眼,不料竟瞧见弟弟泪流满面。
“你的痛苦跑到我这里来了。”上官速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要去就快点吧,我们还要搭下午两点的飞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