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带给别人麻烦,我只是……只是出来走一走,我……”恐惧占住她的心,染上她的眼。
他、他又生气了!刚刚她不过是无意闯了祸,他就骂她,还凶她,那现在知道她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他还会给她好脸色看吗?
不,他不会的,听,他的口气还是那么凶,还是那么不讲理,都不听她说话,就只会吼她。
他一定会在大家面前再给她难看,对,他一定会用更难听的话骂她!这种人,她碰过太多了!
再也顾不了怀里的向日葵,白素妍脸色惊惶,手脚直颤,急身站起,想搭电梯上楼,想尽速远离一再骂她、凶她的罗德·奥古曼。
但是,在惊慌情况下,早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她,不管是往哪个方向冲,总会撞到围观、看热闹,或想帮她却又因为罗德难看脸色,而不敢为她挺身而出的饭店客人。
“你……你们……让我走、让我走啊!”被人群包围住,无处可逃,白素妍骇瞠无神黑瞳,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房间,我……”红着眼眶,她伸出不停抖颤的双手,摸索前方,想为自己摸出一条路。
“真是可怜,长得这么白净清秀,竟然会看不见。”几句同情响起。
“她的眼睛好漂亮,没人说还真看不出来是个瞎子呢。”
“唉,怎会这样呢?可惜了那张漂亮脸蛋。”
“哼,准是做了什么坏事,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才会变瞎子!”
听着一句句来自四面八方的惊叹、惋惜、同情与刻薄,一幕幕小时候被同学、邻居欺负的可怕记忆,教白素妍神情惊恐。
“我、我没有做坏事,我要回房间……拜托……帮我……帮帮我……”
睁大毫无焦距的盈泪黑瞳,素妍唇齿颤抖,伸出微颤的手,哽着声,祈求他人协助。
“你——”她的噙泪恳求,教罗德·奥古曼顿感不适。
步上前,他捉住她,想稳住她惊惶的心。
她就像是误闯森林的小白兔,惊慌、恐惧,且楚楚可怜的模样,教人为之心疼,就连他向来冷硬的心,也为之不忍。
“走吧,我送你上楼。”他沉声道。
可,一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的气息,素妍情绪顿而激动。
“不要碰我!走开、你走开!”她骇声尖叫,挣脱他的手,惊步后退。
“你!”眼色一沉,罗德·奥古曼疾伸出大掌,紧钳住她雪白手腕,紧绷酷寒容颜,拖着她一块走。
“你不要抓我、不要碰我!你是坏人,你走开、走开!”
被挤出人群的威廉,一听到白素妍的尖叫,急得想冲走入群,想把她拉出围观的人群。
但下一秒,刚刚还在人群里哭叫、挣扎的素妍,已经被拖到人群外。“想回房间,就给我安静!”
“不要,我不相信你!”他不会这么好心帮她的!
“给我住口!”她的失控,教罗德表情更显阴沉。
“你是坏人,我不要听你的话,我不要住口,你是坏人!”挣脱不开他有力钳制的白素妍,一身狼狈,发丝散乱,神情慌乱。
“带她上楼休息!”走出人群,他看见威廉与拿着白手杖闻声赶来的安娜,即将她拖至两人面前。
因此突发事件而渐渐吵杂的环境,与四周接近喧哗的人声,教原就因眼盲而缺乏安全感的白素妍。心惊惶。
“不要、不要碰我!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
就像是已被逼至绝境,白素妍泪瞳一瞠,为保护自己,骤然舞爪攻击紧抓她不放的罗德。
“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被一波波恐惧重重包围,素妍慌到极点。为求脱身,她奋力挣扎。
霍地,她瞠瞪惊瞳,一低头,一张口,发狠咬住扣住她手的大堂——
第三章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惊动撒皇饭店高层。一赶到现场,饭店
经理大惊失色,紧急派人将差点就被咬下一块肉、血流不止的罗德·奥古曼送医。
至于闯祸的白素妍,则被安娜送回房间,避免她再失控伤到其他客人。
众饭店高层主管,相当担心自素妍事件,会间接影响撒皇饭店与奥古曼集团向来友好的关系,不过,事情似乎没他们想像的严重。
因为对白素妍的失控举止,罗德·奥古曼并不追究,只要求他们要特别注意她,别再让她一人落单。
而一结束在法兰克福的工作,罗德·奥古曼即搭专机返回到柏林。
利用十多天时间,他不眠不休尽速处理完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这天下午,他抽空参加财务部与海外事业部的联合会议,听取多项海外业务发展投资计划。
长达两小时的会议已结束,在座高层主管及专员,皆放松紧绷多时的神经,闲聊起海外股市。
“真没想到约特公司今天的股价,又是跌停板。”
“谁让他们暗中操盘,想收购我们在美洲的分公司?哼,我看再过一阵子,沙特公司就可以宣布破产了。”
“得罪我们执行长,就活该他们倒大楣……”
身穿名家设计西服,罗德·奥古曼坐于角落位置,翻阅一页页海外投资获利数据报表。
他想专心工作,但是长时间工作,又未有充足的睡眠,罗德明显感觉自己最近的精神变得很差,而且还经常分心想起远在法兰克福的她。
他实在不应该再把时间浪费在白素妍身上,但是他好奇她的亲人,为什么会把失明的她送到德国旅游,而后,又把她丢在饭店里不闻不问。
为解开心中疑问,在回到柏林后,他立即派人调查她的资料。
调查报告在最短的时间里,送到他面前。原来,白素妍的父亲与兄长白茂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虽然自家老爷生前就已经把名下财产平均分配给两人,但两人发展却大为不同!
十年过去,白素妍的父亲,成立白氏企业公司,而白茂诠则因为投资失利,输掉手中所有财富,长久以来,一家三口全靠白素妍父亲的援助。
但,令人遗憾的,白素妍双亲因意外车祸死亡后,白茂诠一家人不仅没有善待因车祸而失明的白素妍,甚至,还计划侵占属于她的一切。
只是,她的遭遇,虽令他同情,但他明白自己不应该也没理由,插手、干涉她与亲人间的事。
毕竟,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个陌生人,只是,既是陌生人,为何离开法兰克福十余天后,他对她的记忆,却依然如此鲜明?
拧眉盯看自己因她而缝了数十针的伤手,罗德眼里有着不解与疑惑。
“执行长,你的手伤好点了吧?”经理注意到他看手的动作,关心问。
然,愣了下,罗德继续翻看手中资料,不予回应。
被完全忽视,经理摸摸鼻子,看向一旁因为没事而开始发呆的科弗。
“科弗,执行长好像是在法兰克福受伤的喔?”
“对啊、对啊!”聊起主子的私事,他的精神来了,“在饭店睡一晚,隔天起来,就看见他的手被包起来了,奇怪吧?”
“知道原因吗?”
“废话!当然不知道,执行长怎么可能跟我们聊这种事?”听到两人交谈,凯恩一边打呵欠,一边对经理翻白眼。
“说的也是。”经理了解点头。他们家主子,向来只跟他们谈公事,从不浪费时间聊私事。
“对了,我记得你们上星期就是住撒皇饭店,是吧?”
“没错,有问题吗?”张开四肢,麦格懒散地拿椅子当沙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