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今天这次会面的意义吗?”竹父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爸,不要你你你的称呼峦吟,她有名字。”竹藤波面带不悦地看向父亲,他觉得父亲今天表现得太过教条,太没有人情味了。
竹父瞪了儿子一眼,“没有你说话的份!”
竹藤波气呼呼地瞪了父亲一眼,许峦吟把这一切看在眼中。
“藤波说带我来问候伯父和伯母。”
竹父和妻子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峦吟。”竹父生硬地唤她的名字,深邃的眸光如同镁光灯一般定格在她的身上,“就你目前的状况面言,是没有资格成为竹家的儿媳妇的!”
话音一落,宽敞的餐厅内没有一丝声响。许峦吟感觉自己像被轰炸了一番,思绪天翻地覆的乱成一团。
“藤波……”她双眼圆瞪,缓缓看向身旁的竹藤波,声音微微颤抖,“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是一般的见面吗?”
竹藤波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感觉背脊一阵发凉,心里七上八下的。“峦吟,这个、这个?!我不是有意隐瞒的,我是怕你有压力。”
“你应该告诉我的!”她加重语气,眼中充满责备。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有没有让他丢脸,但肯定的是他让她出丑了。
“应该告诉你?这么说,你是不是想事先编好台词来美化自己?”竹父紧绷的脸上露出几分轻蔑。
“爸,你说话怎么这样苛刻?这是我和峦吟之间的事情!”竹藤波忍无可忍地大吼。
“藤波,不可以这样和你爸爸说话。”竹母看到情势不对,立即出声:“峦吟,你伯父他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许峦吟强忍心中的不满,面无表情地环视他们三人,突然,她感到胃部一阵痉挛,拼命咬紧牙关隐藏疼痛,可逐渐苍白的脸色是无法掩饰的。
“峦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竹藤波抹去她额头上的汗珠。
她没有理会他的关切,转向毫不动容的竹父,“伯父,你以为我想麻雀变凤凰是吗?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这只麻雀对这个压抑的凤凰窝根本没有兴趣。”
“你!”竹父拍案而起,被她气得浑身发抖,“竟然如此无礼,一点家教都没有。”
许峦吟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对不起,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酒吧打工了。”
她特意强调“酒吧”两个字。她认为,按照他父亲的思维逻辑和评判准则,一个女孩子是不应该在酒吧那种地方打工的,尽管是做服务生。
满意地看到竹父那被气得发白的脸色,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态度有失教养,但不得不承认心里很痛快,就像吐出污浊的闷气,整个身心变得舒畅起来,只不过胃部的痉挛还在持续。
“伯母,谢谢款待,我先走了。”语毕,她超身朝大门方向走去,没有理会竹藤波。
“峦吟!”
竹藤波和竹母一同唤住她,但却没有因此而让她回头。
“峦吟,你等等我!”
竹藤波朝她追去,在大门外挡住她的去路。
“峦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对你隐瞒!”他满目焦急,“和你结婚这个念头并不是我一时冲动,我是真心的。”
她长吁一口气,低垂的眼帘缓缓抬起,“藤波,我很抱歉对你父亲的无礼。你先回去吧,别管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回去吧,我要去酒吧,今晚别来找我了。”
语毕,她又垂下眼帘,按着胃部,从他身边绕开。
望着她那娇小单薄的身影,他在心酸难过的同时还感到心底一阵阵发寒。他最怕她这种淡漠的神情,教人心生恐慌、焦虑与揪心的难受。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硬着头皮扭头回家,看来势必要和父亲进行一场冷热战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退缩的,他竹藤波的妻子只能是许峦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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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酒吧的路上,许峦吟途经药店,买了药吃下,待疼痛有所缓解后才强打起精神步入酒吧。
在工作的几个小时中,她的脑海中反复闪现在竹藤波家中发生的事情,令她无法集中精神工作,不是反应迟钝就是给客人拿错酒水,不过好在她有一张漂亮的面孔,才没有受到客人的责怪。
“峦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刺猬看出她的异样,“你的脸色很差。”
她勉强一笑,“胃有些疼,不过已经吃药了。”
刺猬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二话不说地绕出吧台穿过人头钻动的舞池,然后就消失在许峦吟的视线中。
许峦吟在疑惑中望着刺猬消失的方向,不一会儿工夫,他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你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替你向老板请假了。”
“这样不好吧?”虽然她知道老板和他关系很好,但利用人情总感觉不太好。
“没关系,老板已经同意了。藤波可以来接你吗?”
她嘴角一抿,摇摇头,“不,他有事。”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谢谢你!”
刺猬没有理会她的拒绝,执意要送她回去,弄得许峦吟不得不顺从他的好意。
当两人并肩步出酒吧的那一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幕,竹藤波像往常那样站在酒吧外。
这种情形令刺猬陷入尴尬,扫过表情略显不自然的竹藤波,轻轻对许峦吟说了声“路上小心”之后就折回酒吧。虽然隐约感觉到那对恋人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没有权利过问。
许峦吟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同样一动不动的竹藤波,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焦急和不安,但是她并不想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她不是对她反感,也不是气他,而是没有力气面对他。
从他身边走过的那一瞬间,她疲倦地望他一眼,随即放低视线,什么都没有说。
竹藤波看到她如此疲倦的眼神,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很想上前抱住她,告诉她他有多么担心她、在乎她,可是刚才那个擦身而过的眼神却让他欲言又止,不得不把所有的冲动顺着喉咙再压回体内。
许峦吟拦下一辆计程车,头也不回的钻了进去。
在车子行驶的途中,司机对她说后面有一辆计程车一直跟着他们。她没有回头去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事。
回到家中之后,她卸下满身的疲惫躺在松软的床上,本以为能很快入睡,可却未能如愿以偿。耳膜中充斥着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是竹藤波,一个是他的父亲。
他要和她结婚,他要她做他的妻子?!这是真的吗?她不免产生怀疑,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在质疑或是不安之下,她还是心怀激动与幸福感的。
突然,他父亲那严厉的声音刺入耳膜,说她没有资格成为他们家的儿媳妇!
生气吗?当然生气!可究竟为何而生气?难道仅仅是因为被藐视吗?她努力思索着,最后得出结论,原来根源在于自己!是自己心中的畏缩让竹藤波担忧,他怕她那颗敏感的心徘徊在十字路口,所以才有意隐瞒会面的真实目的,他如此用心良苦全是在为她着想。
藤波,我爱你,我爱你!她在心底默默念着。这是她二十二年来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上高中时期的初恋懵懵懂懂,虽然有几分悸动与好奇,但是谈不上刻骨铭心。然而竹藤波却是蓄意而又悄然的出现,他用细长的手指拨开了她的长发,也拨乱了她那平静的心湖;他那温暖的胸膛和耳畔低语令她领略到一种未曾感受过的惬意与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