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蒙罗定在两个男人背后,斜扬着唇诡笑。
“你真的保她‘没事’?”欧阳荷庭猛然质问一句。
杜瀇顿了下。欧阳荷庭整个人停下脚步,转头,琥珀色厉眸眯成刀状。
“嘿,开什么玩笑,”杜瀇一笑,神情自若。“若苏当然没事,她该有什么事吗?”
“是有事啊!”阴蒙罗唯恐天下不乱似地插嘴。两个男人、两种表情同时对上他。
“说清楚。”欧阳荷庭发出命令语句。
杜瀇相信阴蒙罗不会出卖他——不过,他姓“阴”,很难说……
四只眼期待下,阴蒙罗启口了。“令妹整天忙着阅读海洋考古相关书籍,事情多得很——你是冬耐老师的儿子,应该知道这一门学问,只靠独力自学是相当辛苦的——”
“我没要她去学这一门不必要的学问。”欧阳荷庭沉声打断阴蒙罗。“你指导她是吗?”
阴蒙罗哼笑。“她是自己有兴趣,我觉得由她来完成冬耐老师想完成却末完成的——”
“你不必对我父亲有任何愧疚。”欧阳荷庭直言。
阴蒙罗神色一暗,静默了。
阴蒙罗对于皇冬耐存有一份愧疚,盗卖文物丑闻后,阴蒙罗其实注意着他们一家子的动向,几年前,阴蒙罗悄悄到荆棘海皇家,想去皇冬耐、欧阳品寒坟前致意,巧遇欧阳荷庭。当时,欧阳荷庭已收拾简单家当,准备带着欧阳若苏离开皇家。他们短暂交谈,阴蒙罗表示希望可以完成老师未完成的研究,以了老师夙愿。几天后,他们约在荆棘海无国界港口,欧阳荷庭把父亲遗留的一些地图资料,交给了阴蒙罗。
过了数年,阴蒙罗并未着手继续皇冬耐任何未完的研究,他把那些地图当成老师的骨灰,放在高处仰奉,不敢动,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没资格告慰老师在天之灵。然后,慢慢尘封,直到欧阳若苏出现,他才取下那些资料地图。
“令妹和冬耐老师很像……”好一段时间过去,阴蒙罗幽幽出声。
“是吗?”欧阳荷庭沉眸冷哼。“所以,你建议我让她接触海洋考古研究,继承父志,将来遇上像你这样的人?”他语气极缓,一清二楚。
阴蒙罗即使耳里塞满风浪声,仍无法抵御欧阳荷庭隐有深厚杀伤力的嗓音。那像是沿着他静脉流至他心口,刨下他一块肉的痛,看不见,也叫不出来,他连喉咙都被掐住,是最没资格辩驳的人。
“爸爸!”赫然地,男孩欢欣的叫声,解救了他。
阴蒙罗拉远视线,看向游步甲板尽头。
阴皓斯弯出角落,小脸迎着阳光,边跑边喊着;“爸爸,驾驶室的叔叔伯伯说不是海盗,是你回船艇,我就冲出来,不躲了……”
阴蒙罗迈大步,往奔跑中、浑身闪亮的儿子走去,大手一捞举,将小家伙抓上肩头。“你这么开心啊?”
“没有,我好害怕。”阴皓斯诚实地说;“我以为真的海盗来了,要是我死掉,就不能像爸爸一样变成NUVO……”
“皓斯,”阴蒙罗微笑,眼神遥望海景,手掌拍拍儿子的腿。“你要当NUVO可不能这么胆小!”
“喔,”阴皓斯飞快应声。“要像Neptune叔叔那样吗?”他知道Neptune叔叔很厉害——有好多阿姨都说过他好厉害!
“嗯,要比爸爸勇敢。”阴蒙罗往船舱走,喃喃低语声和在儿子清亮的童音里。
“何必伤害那名可怜的父亲?”杜瀇语气凉淡,看一眼欧阳荷庭。
欧阳荷庭俊颜无波动,掏出口袋里的烟盒于打火机,拣了根,点燃。抽着。“我要见若苏。”
“是、是,爵——”杜瀇恢复嘲讽态度,带路走在前头。
欧阳荷庭沉沉抽着烟,白烟伴随他高大的身影移动,进入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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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人喊“海盗来袭”,欧阳若苏猛地惊醒,美眸望住天花板的海神图。四周安静得教人喘不过气,像在海中,她长发沁湿,四肢有些冰冷无力。
“Neptune?”她微缓转头,看不见杜瀇身影,他的枕头下,横着一枝含苞蔷薇,她伸手拿取,把它放在胸口坠炼上,纤指捻动青绿的梗,想起他要她别出舱房,她因此睡了个觉,梦见海盗来袭——
真只是梦吗?
欧阳若苏坐起身,抚着胸口,调顺呼吸。房里的大窗遮光帘掩实了,暗沉沉地,她仿佛被藏在深海洞窟,海底地形不比陆上单调,既有海流奔窜,还有漩涡卷绕,到处都是珊瑚礁峭壁,似迷宫,只有身为捞宝专家的他,才找得到她。
“若苏——”
在寂静无声中,她听见低沉的呼喊声,转头寻望,找到了他。
“你醒了?”杜瀇走入卧室,没去拉开窗帘,直接往床边移,点亮幽魅的夜灯。明明是白天,弄得这样,像在营造不可告人的紧张气氛,连他的声音也比平常低沉一倍。“我看你一点东西也没吃,是吗?”他坐上床,揉抚她的脸颊。
欧阳若苏微偏着头,贪恋他掌心的温暖。“你没事?”她梦见海盗来袭,沁着冷汗惊醒,见着他,才觉得安心。
杜瀇吻一下她的唇,要离开,她随即将手绕上他的颈,不让他走,粉嫩的舌尖探进他嘴里。九个月来,他推开了许多女人,发现了一点——他永远受不了她主动。她的手只是轻轻,或不经意地,弄了他颈后发根一下,他便将她扑倒,加深根本不能继续的吻。他的舌头回应着她,大掌已从她的腰抚上她光裸的乳房。再这么下去,怎么行呢?
“若苏,”他制止自己,俊颜靠在她颈侧;“你得起床把衣服穿上……”他这么说着,小女人却像故意、执拗似地解放他的衣扣。“你不想起床吗?”
欧阳若苏摇着头,柔荑穿进他衬衫里,环抱他。他离开房间时,跟她说“别怕”,她其实才怕,怕他再也不进来。“你去驾驶室做什么?”她轻声问。
杜瀇抱着她坐起身,大掌抚顺她的发。“欧阳荷庭来了——”
欧阳若苏一震,抬眸愣愣对住杜瀇。
“他现在要见你。”杜瀇又道。
欧阳若苏猛地自他身上跳下床,杜瀇怕她跌跤,伸手扶她纤瘦的身子,跟着站起,离开床。她迅速往浴室走,杜瀇也走进去。两人挤在不算大的船舱浴室里,他帮她梳理长发,看她忧心地面对镜子里的小女人。
“怎么了?”他问。
她摇头,只说;“哥哥会看出来吗?”她跟九个月前不一样……
“别担心。你只是他的妹妹,”他抚摸她的身体,在她肩上落吻。“这种事情,只有你的男人,才看得出来——”
“哥哥不会知道?”她仰起脸庞,对上镜子里——他的眼睛。
“他不会知道。”杜瀇语气沉定,黑眸凝视着镜子里绝伦的小女人。她像含苞蔷薇花,慢慢地翻瓣,一点一滴绽放深隐的热情,这过程,只有他知道。
欧阳若苏眸光微颤,似乎还有不安。
杜瀇咧嘴,露出整齐的白牙,一笑,在她耳畔低语;“若苏——你只要穿一件你平常穿的洋装,记得吃苹果不要整颗啃,欧阳荷庭什么也不会发现——”
欧阳若苏脸烧热起来,回身捶他。他竟取笑她野蛮——她全是跟他学坏的啊
杜瀇握住她皓腕。“好了,晚点让你打,现在先换衣服嗯?”他拉着她,走出浴室。“我先出去,你等会儿到椭圆舱餐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