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不照顾自己了。”听她这么说,彭冠分蹙眉,略带点责备,关心溢于言表。“我换个衣服,你也上来吧,我泡个麦片让你垫胃,我那里还有胃乳,必要时可以吃一包。”
“好。”有真不自觉地笑了。
他的关心让她心窝暖暖,但似乎有些越过好朋友的范围,彭冠分没发觉,一向迟钝的她竟然感受到了,或许是因为她长大了,不再是从前的小女孩,女人的直觉也变得敏锐了,想到彭冠分或者对她还有些情意,童有真恍神了,竟然偷偷地开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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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身滑下精美大厦的入口,停在地下停车场。
彭冠分熄火,拉起手煞车,他转过身,看见她一脸苍白。
“要我抱你上楼吗?”他很关心地问着。
“下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有真窘红了脸。
“真可惜。”他叹息。
有真白他一眼,然后笑了。“在公司老是看你绷着脸,一丝不苟的样子,现在又听到你说这种话,感觉还真怪。”
彭冠分也跟着笑了。“没办法,压力实在有点大,下认真一点下行。”
气氛化开,几个星期来的心结跟着解开,过去熟悉的感觉也回来了。彭冠分陪着她一小步一小步慢慢走着,为她按电梯,帮她开大门。
“我以为你不想理我。”有真忍不住抱怨。
“是你不理我吧。”他拿拖鞋让她换上,口气也很哀怨。
“我哪有不理你……”话说出口,有真立刻心虚。
几年来,她不敢接他电话,他来家里找她,她说自己不在家,渐渐地,他的问候变成了一年一张卡片。
“对,你没有不理我,你只是躲着我。”彭冠分又是笑,笑容坦荡,没有记恨的样于,他的心情仍然保持愉快。
他明白自己不是因为今天完成了艰难的工作,而是因为有真出现在他家里,这是他幻想过几百次却从不敢盼望的事。
有真不知道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只好转移注意力,压抑下心里的雀跃与不安,专心地观赏他屋内精简而品味高档的摆设。
“你坐一下,我换个外套。”
有真点头,乖顺地坐在沙发里,沙发是深蓝色,有淡淡的皮革味道,她不知怎地,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彭冠分时,他穿的深蓝色大衣,似乎也有一种忧郁的味道。
很快地,他换好外套从房内走到客厅,拿了一包胃乳,和一杯开水,递给有真,然后坐在L型的沙发另一角,有点近又不会太远的距离。
“先吃胃乳,如果没有好一点,就要去看医生了。”
“好。”她听话地把那包黏稠的液体吞进胃里,短暂的恶心感让她眉头紧锁。
手心握着温热的马克杯,她一抬头,午后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映照着他好看的脸庞和他刚换上的质感极佳的亚曼尼西装,昂贵的西装外套质感硬挺,比起早上那件更能衬出他内蕴的气质,而他柔和的目光像阳光轻轻地包围着她,也教她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稍微镇定了下来。
他变了,他的眉目变得更深沉,举手投足问都更有男人的味道,加上岁月的磨练,不再像从前那样难以接近,虽然亲和却又仿彿更危险。他拥有的资产已让很多男人望尘莫及,他还有过人的外表与能力,他变了,里里外外都是个成功的男人。
可是,一切又好像都没变。
跟当家教的时候一样,他还是坐在她的右边,他跟她说话仍是那么专注,他总是带着微笑说她听话,表情从不感到无聊。
在彭冠分面前,她从来不需要很努力地表达些什么,话也没像跟别人相处时那么难说出口,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真是不可思议,就算几年没见了,他给她的感觉还是始终没有变。偶尔他的眼神还是会透出当年的温柔,是她想太多还是看走眼了?
“你变了。”他匆地开口。“变得很漂亮。”
她手一滑,杯子里的水差点溅出来。
“长头发很适合你,背影看起来很漂亮。”他又补了句。
啊,原来……后面那句不说会死吗?
有真糗大,看他坏坏的笑容就知道自己又被他要了,她气呼呼地很想扁他。
“胃痛好点了吗?”他笑望她。
“……好像不那么痛了。”那包不起眼的成药还真神奇。
他拎起钥匙。“那回去公司吧,还有很多事等着要做。”
“等等。”她抓住他的衣袖。“待会儿再走吧,我的胃还是会痛。”
知道他求好心切,但有真无法忽略他眼底下憔悴的暗影,想让他再休息一会儿,也许是因为自己也下想离开吧。
“嗯,听你的。”他脱下外套,担心她饿着,又泡了杯麦片给她,然后半躺在沙发上休息半刻,顺便盯着她喝完。
刚泡好的麦片太烫舌,有真一口一口小心地吹凉暍着。
室内气氛平和,催人人梦,才几分钟的时间,他眼帘合上了,薄唇紧抿,靠着沙发打起盹。
阳光斜照,轻洒在米色茶几上,还有彭冠分的黑发和眼睫上,那黑色的睫毛尾端像洒了金粉似地,闪出一丝丝金色光芒,西装硬挺的质感强调出他坚硬的肩膀线条,就算睡着了也仍给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彭冠分是真的很累了吧……事情实在太多了,这些日子来真是辛苦他了。
有真撑着下巴,看着彭冠分熟睡的模样,她下忍心打扰他,决定就这样等着他睡醒。
慢慢地,有真也倦了,靠在沙发上,她安心地闭上眼。
时间会改变一切,会将思念冲淡,也会加深情感。
香甜的梦里,有真看见彭冠分静静地站在角落,欲言又止地想对她说些什么,她不敢靠近,目光却紧紧跟随。
这些年来,她始终不敢坦承对他的想念,只有在梦里,她才敢放纵自己去正眼瞧着他,对上他总是凝望的眼。
第十章
照例在公司忙到将近深夜十二点,有真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彭冠分的车。
“晚安,你早点休息。”等他按下车窗,她向车内给了个微笑,对他这么说。
“嗯,明天见。”彭冠分重新发动引擎,放下手煞车,准备离去,见她仍伫立在车外下走,他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有真以为他还有事要交代。
彭冠分望着她,眼底带笑,心里却是苦涩的。
一瞬间,他突然好想告诉她,能每天看见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心情极佳,就算每天工作时数超过十几个钟头也下觉得累,甚至好感谢上天给他这个机会,能有借口接近她,教他做到累垮也甘愿。
“没事。”想了想,他还是选择下开口。“你赶快进门吧,外头很冷。”
这些年来遇到太多挫折和磨练,他年少时就少有冲动,现在又更没有了,想说的话也会经过再三考虑,结果通常就是选择不说。多说多错,他不想再和她失去联络,现在的同事关系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有真挥挥手,微笑向他说再见,却在他即将离去前,忍下住又出声唤他。“等等。”
他立刻倒车。“什么事?”
“你……”那些卡片上的字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瞬间,她脑中竟然闪过这个问题。
但是她吞吞吐吐半天,还是又把话吞回肚子里。
“你开慢一点,小心喔。”最后,她放弃挣扎。
“嗯,我会的。”彭冠分在心里叹气。明明了解有真什么话都闷在心里的个性,他还是不争气地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