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真怔怔地望着他,看着他无情的双眼里带着戏谵,她心碎,又同时感到恼怒。
她气愤伤心,眼泪在眼睛里转,他无动于衷,继续吃稀饭。
她很想把那锅稀饭泼在他头上,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站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要走出门前,她又折返,气得发抖,成串的眼泪下停往下掉——
“你明知道我不想带给你麻烦,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为什么?”
施龙宇抬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有真又喊:“你如果不喜欢我,跟我说,我会走,我不会缠着你,你放心!”
见他依然故我,有真止住眼泪,她颤抖着,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更惊觉自己的愚蠢,事到如今,竟为这种人伤心。
从前的快乐难道是假的?怎么快乐走了之后,就好像不曾出现过?
她急急往外定,在要不楼梯之前,一个力量将她拉了回来。
他拉着她的手腕,不说一句把她拖回屋里,一进门就把她压在墙上热烈吻她,有真抗拒,但推不开他,在他的霸道下她不得不投降,但仍泪流不止。
施龙宇吻完,把头靠在她的胸口,听见他轻轻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惊觉他的脆弱,有真没办法再对他生气了。
他紧紧地拥抱她,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我喜欢你。”他直视着她的双眼,说了此时应该要说的话。“我曾想过要放弃你,但是我做下到,我一直试着对你坏一点,好让你离开,可是你却都没有放弃我,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会待在我身旁,水远不离开。我一直都对你下够好,对不起。”
这些话他下只对有真说过,但是他明白有真比那些女孩好太多了,她个性单纯善良,也是真的对他好,他并不想辜负这么好的女孩。最重要的是,每当想起彭冠分的警告,他就怎样都无法选择漠视。他的诚恳让有真破涕为笑,原谅了他。“没关系的,以后对我好一点就好了。”
“没有以后了。”
他抬头,她的轻易原谅让他愧疚了。“我加入车队,最近要去法国比赛,那里的环境和机会都比国内好,我这几年工作辛苦存了点钱,想要去那里见见世面,如果还不错,就找个工作,在那里待下来,短时间我不会再回来了。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你回家。我照顾不了你。”
有真又哭了,今天是她十八年来泪流最多的日子。她泣不成声,听着他说——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的时候,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也可以考虑跟他在一起,我不想把你绑着,我要你幸福。”
“你有想过我该怎么办吗?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她哭着打他胸口。“你太自私了!”
“我没办法。”他心意已决,不可能为了任何人改变。“赛车是我一辈子的梦想。”
“那你走吧。”有真绝望地说:“但我不会再恋爱了,不会了。”
她毫无生气的眼神,让施龙宇真的心疼了,前途茫茫,他抱紧她,像找到灯塔,纵使称不上爱,但他依赖着她的体温,从小无依无靠,是有真让他感到自己真正被需要,尤其是在要离开台湾前夕,他真的很无助。
无助的施龙宇很想自私地要她等他,可是又下想伤害那么好的女人,于是他低声说——
“那么,你等我,七年后我们再见面,你二十五岁,我二十八岁,如果那时你对我还有感觉,我也有成就了,我们就结婚。”给彼此一个转圜的空间,让她冷静一下,这样也好,再说,应该没有女人会傻到这种地步吧?
以为是为她好,施龙宇却不晓得自己正残忍地对有真套下一个无形的枷锁,就因为他没有彻底地用心了解有真,才会说这种话。
“我会等你,一定会等你。”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有真也紧紧抱住他。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施龙宇离开后,有真更寡言了,甚至还变得有些孤僻。
大学生的生活很灿烂,可是她的生活很阴暗,自从施龙宇离开后,她活动的范围缩得更狭隘,只剩下教室和自己的房间。
离家出走一个晚上后,她回家了,从此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对什么事都麻木,任凭她的父母再怎么逼问打骂、软硬兼施,就是得不到她开口说半句话或是一丁点的反应,再也打不开她的心房,施龙宇走了以后,她一部分的时间跟着停止了。
唯一改变的是,有真和彭冠分走得比从前更近了些。连系他们之间的是施龙宇在国外的消息,他会藉着彭冠分问候有真,有真也会向彭冠分打探施龙宇的消息,刚开始联络还算频繁,可是渐渐地,等施龙宇适应了当地的生活后,一通电话变得要等上一个月,一封信要等个三个月。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分分秒秒度日如年。有真心如止水,专心地等待着,虽然她偶尔也会感到疲惫。
这时,她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里,听着转动的音乐盒,回想起和施龙宇的点点滴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坚定自己的信念。
联考完了,虽然已没有请家教的理由,彭冠分还是常藉着关心有真的课业跑去童家,童家父母也默许彭冠分介入他们的生活,除了相信彭冠分的人格外,另一个原因是他们对有真早就无计可施,彼此的亲情似乎在某一天,跟着音乐盒一起摔碎到无法弥补的地步。
关子颖虽然是有真唯一可以诉苦的对象,但由于她的大学生活太热闹,有真常常三天两头找不到她的人影。
久而久之,她愈来愈封闭,整个人怅然若失,有真闷得发慌,她觉得自己生病了,无可救药的不知名的病,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像一朵还没盛开就凋零的花。
有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把从前没看过的书,一本一本翻开来看,每天每天,从日落到深夜,翻开页面的纤指愈来愈苍白。有真这只鸟儿早巳放弃飞翔的能力,宁愿待在地表等待,可是她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第八章
这天下了课后,有真还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匆地一阵晕眩戚袭来,她差点站不住脚。
一双有力的臂膀适时地伸手环抱住她,待她站稳后随即放开,有真抬头,望进那双担忧的眼眸,她无力地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有真望了望窗外,外头漆黑一片,刚才不还是傍晚时分吗?
“来了一会儿,刚才在楼下跟你爸妈闲聊。”彭冠分忧虑地看着那张既没有血色又削瘦的脸庞。“你爸妈说你把自己关在房里,不下楼吃晚餐,也没出门,最近的情况又愈来愈严重了,连半句话都下跟他们说……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有真抬头望丫他一眼,眼瞳中了无生趣,她一边像纸片一样飘到书柜前,把刚才翻过的书排放整齐,一边幽幽地说着。“我没有自虐,只是没胃口。”
她这副模样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彭冠分突地很火大,他抢过她手上的书,随便塞回书柜。“你不要再自暴自弃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有真走到书桌旁,坐在椅上,撑着下巴无神地望向窗外。“我等了六个月,只等到六通电话,两封信,我不知道他正在忙些什么……有时我真想放弃,却老是想到他叫我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