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事情发生的刹那,不会再来过,所以要哭要叹息要拥抱,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也许是仅存的温柔,当时的空气、阳光和风向,都构成了而今让我怀念的画面。
哈啰,大家们,再见了,多谢伴我这一程,好好的来,淡淡的去,告别了还能祝福。
旅程中可以发现自己的个性,我就是个一意孤行的人。
因为认定自己是幸运的,所以总是很任性,想怎样就怎样,而且不爱回头,喜欢走新的路,去没去过的地方,别以为回头时可以再来看看,因为我不会回头,旅程就这么一次,人生也是。
我的朋友小我两、三岁,一样是女生,但她不注重打扮、不在意身材、没想过形象问题,非常自在。
什么样的人就适合过什么样的生活,紧张的人什么事都可以紧张,粗枝大叶的人就继续粗枝大叶,各得其所,自然而然。
问问我自己,希望过怎样的生活呢?不就是现在这样吗?写完稿后去旅行,工作完了就放个假,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原来现在就是我要的幸福。
至于对自己的期待呢?希望有快乐的能力。
不管是工作或放假、恋爱或失恋、幸运或悲伤,都能从中找到微笑的力量,从内心自然涌出;一份活下去的动力,以及一种自得其乐的方式。
骑车在花93线上,想起我以前就住在193巷,人生常常是这么巧。
路过“怡园”和“理想度假村”,看了一看觉得还好啦,“远来大饭店”则是豪华得不可思议,所以我小说的男女主角要住在这儿,以补偿我无能为力的失落啊。
(蔡阿婆我都没去过纽约和巴黎,当然要让女主角替我去喽!同样的道理,我都没遇过深情好男人,当然女主角要替我被爱喽!不提了不提了,越说越觉得我活着干么……)
午后,在芭崎服务站的午餐,商请老板娘为我煮的蛋奶素面,以及奶茶一杯,附近有两只黑白公狗,我从机车里拿出饲料来请客。
时光悠缓,不赶不忙,吃面配风景,这样就超满足了,五星级饭店与我何干?虽有点酸葡萄心理,不过我还满喜欢做乡下阿婆的感觉。
这几天一直骑车、一直拍照、一直对自己唱歌说话,虽然阴天灰灰的,有时还不起雨来,但这经验毕竟是难得的。明年朋友毕业后,房子退租了,机车也运回台北,恐怕我就不会来花莲做机车之旅了吧。
去年我曾来过,今年我又来了,两次的心情不太相同,挂念着不一样的人,但我仍是我,一个需要沉淀自己的我。
明知一切都会消失的,但在那之前,我想好好去感受、去回味。
十月十八日,下午三点二十七分,我从花莲的寿丰站搭上一班超慢速的自强号,要四小时才能到台北,其实若从花莲站出发,最快的两小时半就到台北,但要那么快做什么呢?
快不一定好,慢不一定错,能不赶时间也不被时间追的人,才是最惬意吧。
这班车停靠许多站,就让我以慢速离开,路过寿丰、志学、吉安、花莲、新城,这些只有在本地才有意义的地名,也许日后我会淡忘,但回来时就会恍然想起吧。
有首歌是这样唱的:Good—bye you know it’s time to say Good—bye。
下次不知何时才会来到花莲,以这样的心情离开,并一一告别。
告别了朋友的租屋处、两只猫咪(恩恩和咪咪),告别了带我四处趴趴走的机车小黑,然后在火车上,隔着大片玻璃窗,向这片美丽山水告别。
从人烟稀少的地方逐渐来到人群聚集的地方,我又回到都市了。
假期结束了,明天起的生活,是习惯、是常规、是平日。
火车经过学德站未停,但有站长朝我们挥旗致意,右方看到阴灰的海面,进入第一座隧道,中间小段见到光日,又是海面,再进入第二座隧道,再重出天日,进入第三座隧道,经过仁和站,看到大片芒草和海,再进入第四座隧道,出来后是海,停在和平站。
如此进进出出的隧道,有点像做脑部断层检查,一下天黑了,一下又光亮了。四周是重工业设施,且有一座像外星基地的圆形建筑,秋天的海真是芒草一片,很美。
我买了一个便当八十元,由车勤服务队花莲分部制作,这名字好复古、好莒光日,里面只有一半是我能吃的(我吃蛋奶素),却给我一种回到过去的朦胧感。
想象住在山间、海边或原野上,附近只有自己一栋房子,或几个邻居为伴,那会是种什么感觉?
非常安静,这是肯定的,日子变得很长,因为寂寞。一切都少少的、静静的,也许更能定下心来看自己,少了娱乐和刺激,除了自己和大自然,不得下去面对和看清吧,那逃不开的静呀。
城市的诱惑太多,教人分心,但这也是种生存方式吧。着迷于各式各样流行的事物,搞些花样和玩意,好把心放上去,就不用把自己看得太清楚,人生看得太透彻。
城乡差距确实很大,除了经济、建设、人心、生活速度等,还有那快乐的方式、价值的判断。
若住在乡下,我可能一年写两、三本书就够了吧,因为物价、房价都低,赚不多没关系,反正也花不多。一切简单下来,变成瘦瘦的人生。
衣服、鞋子、包包都不用多,简单够用就好,认识的人也少,接触的事也少,每天就安静的、单纯的生活。一日不过三餐,是需要吃到多精美呢?睡也不过就那张床,人就这一副躯壳,能维生就可。
多出来的时间、金钱心力,该要放到哪里去?我想那会是个新课题,一个活着终究逃避下了的课题:我是谁?从何而来从何而去?在这段旅程中要创造些什么、留下些什么?
一切问与答,都在边走边想边做边改变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