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姿歆完全不想回应男孩的挑衅，她站直，直接唤来他的宣传。宣传人员挂着满满的笑，有礼地招呼。“老大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不敢当。”范姿歆揉揉手腕。最近工作量超大，受过伤的手腕开始抗议了。“你家的人不满意我上的粉底颜色，你们讨论看看，要加强再告诉我。”
“不用、不用，老大是专家，我们一切听你的！”宣传快吓死了，公司好不容易敲到范老大的时间，要是把她惹毛了，索性不接他们公司的案子，他就准备回家吃自己！
“你们自己讨论，五分钟后告诉我结论。”
范姿歆甩着手，走开。
摄影师拿了杯热茶递给她。“白斩鸡妄想变洛基？”
范姿歆啜着热茶。“洛基的肌肉是练的，我画不出来。呿，我又不是搞特效的。”
在这行活动久了，大家都有合作经验，摄影师和范姿歆也算是旧识。“你今天好像很浮躁，不然遇到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孩，你不会只是叫他家宣传去处理。”
范姿歆眨眨眼。“有这么明显？”
“嗯嗯，怎么啦？”
她无奈叹息。“唉，被熊吓到。”
摄影师吃惊。“哇噻，你还有空去闲逛动物园喔？”
范姿歆大笑。
手机在此时响起，她接起电话。“喂？”
“老二啊！”
不妙，是大阿姨。
“大阿姨还没休息啊？”现在时间是晚上近十点，老人家不是九点前就上床睡觉吗？当然这个疑问范姿歆没胆问出口。
“唉，我怎么睡得着？老是被你们这些小孩烦得咧……老二啊，听说你不接这个一万块的案子啊？”
大阿姨说得哀怨，但范姿歆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姨，这一万块没这么简单赚啦……”她嗲声撒娇。
大阿姨苦口婆心劝她：“老二啊，工作哪有轻松的？化一个妆一万块，这是佛祖保佑的机缘啊！”
范姿歆抱着手机缩到摄影棚角落。“事前工作就一堆，不是只有记者会当天的造型耶！”
大阿姨扯开喉咙，火气上升。“化妆还有什么事前工作啊？难道你还要飞去日本买那种呛死人的蜜粉吗？”
大阿姨真的很火早上的事，惨了。范姿歆赶紧赔笑。“呵，当然不是啦，只是事前工作真的很多，我现在工作满档耶，怎么可能同一个案子跑这么多次？”
大阿姨完全不接受甥女的说词。“好！你倒是说说看做个造型能有什么事前准备工作啊？！”
帮熊剃胡子、帮熊理头发，或者来个全身除毛疗程？要把一头熊弄得看起来人模人样，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了。
“这位熊先生很不好处理，真的，大阿姨，您要相信我的专业。”范姿歆委婉说着。
大阿姨真的喷火了。她这个二甥女就是难搞，赚不到她的媒人礼不打紧，要是连中介费两千块都赚不到，她这个超级媒人婆从此退出江湖！
“我管不了这么多！反正时间我帮你约好了，明天下午一点你再去一趟他们办公室把事情解决掉，然后把一万块给我捧回来！”
大阿姨用力吼完，迅速挂上电话。
范姿歆捂着耳朵，大阿姨的嗓门简直要震破她的耳膜，她瞪着手机。明天？她明天哪能挤出时间再去被那头熊吓？
宣传此时惶恐地走了过来。“范姐……”
范姿歆的目光犀利一扫。“什么事？”
宣传皮皮挫，支吾说着：“我们认为……那个粉底，还是、麻烦……您、再加……深一点、点好了……”
“你们认为？”范姿歆危险地眯起眼。
宣传立刻弯身鞠躬。“拜托范姐！拜托范姐！”
就算宣传再怎么卑躬屈膝，他就是这么刚好扫到范姿歆的台风尾，她一股怨气正无处发泄。
“是吗？那没问题。”
范姿歆由化妆箱里拿出大粉扑。“有一个刚由日本传过来的技巧，他正好可以试一试……”
她走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偶像，黑眸中布满阴森与期待，嘴角残酷地微微上扬。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手软，连续的喷嚏会让人鼻子涨红，男偶像英挺的鼻如果变成酒糟鼻，拍照一定很好看……
“真的吗？喔，范姐，你真是大好人，谢谢你、谢谢你！”
宣传拼命道谢，殊不知一桩惨剧即将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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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结束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在把男偶像弄成猪头之后。她还接了一个女星的宣传妆。女星在一旁目睹她怎么恶整男偶像的，立即记取教训，完全尊重她的专业，也因此工作进度格外顺利。
范姿歆将化妆箱扛回车上，随后上车，车子驶离南港的摄影棚，目标是内湖温暖的家。
或许是周末连休前夕，路旁的几家夜店显得特别热闹。红灯亮起，车子暂停，她的手机正巧响起。她接起电话，就听到妹妹病恹恹的声音。
“二姐，我肚子饿，我好想吃烤香肠……”
范姿歆拧紧眉头。“喂，一点多了耶，孕妇可以这么晚睡吗？”
“人家肚子饿睡不着嘛，想说你还没回家，就打电话给你喽。”小妹幼歆的语调甜甜的。
“要是你老公知道你这么晚还没睡，准会从上海赶回来打你屁股！”
“就算赶回来也来不及帮我买烤香肠。姐，我肚子饿。”幼歆满脑子只有香喷喷、油亮亮的烤香旸。
幼歆进入怀孕最难搞的时期，随时随地都喊肚子饿不说，还有特殊的饮食喜好。从一开始的章鱼烧、烤玉米、烤花枝到最近的烤香肠，举凡所有烧烤的食物她都爱。以炭火料理食物的方式当然不好，没怀孕时幼歆也不爱这种食物，不过现在嘴馋时挡都挡不了。
这样的怪现象也只能解释为有特殊癖好的应该是肚子里的小坏蛋，而不是挺着大肚子的娘。妹婿在家的时候，安排吃的当然轮不到娘家的姐姐，但是妹婿上星期去上海参加一个建筑大展，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大肚老婆一人独自在家，当然是送往娘家最安心，却苦了这些天天穿梭在各大夜市买吃食的姐姐们……
“好好好，我马上去买。”范姿歆叹了口气，正好看见夜店前有一摊香肠摊。“小幼，那种丢骰子的香肠摊可以吗？还是你想吃饶河街的烤香肠？”
幼歆甜甜地说：“好，就那个，人家好久没吃那种烤香肠了！就这样，我等你回来喔！bye！”
范姿歆挂上电话，在夜店前不远处找到一个空位停车，然后拖着疲累的身体帮妹妹买烤香肠，同时提醒自己，等小坏蛋出生后，她这个二阿姨非好好打他的小屁屁一顿不可！
“老板，两条香肠。”
“好。”
她看着烤架上油嫩嫩的香肠，以及飘散在空中浓郁的香气，不禁唤醒她几乎整天没进食的胃。“老板，再加四条。”
“好，没问题，总共六条。”
她看着老板以熟练的动作烤香肠，油花在烤架上跳跃。“老板，你有另外加油烤吗？”
“当然没有，这是原脂原味，我用黑猪肉灌的，保证好吃！”
“嗯。”她扬开了笑，专心等待。
“哟，这是名造型设计师，人人尊称‘老大’的范姿歆大师吗？”
范姿歆侧头，冷睇前方吊儿郎当的男子。
被她整得像跌进面粉堆里的男偶像和伙伴，带着五分的醉意朝她走了过来，蓄意挑衅。
范姿歆没有一丝畏惧，眨着眼，惬意地扬着笑。“哟，你把妆卸掉了？唉，真可惜，你应该留着让你的哥儿们好好瞧瞧本大师的旷世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