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不理闵彩儿的吹胡子瞪眼,杜尔寻伸手撕下她才贴在门口的纸条,低头细看。
“喔,你爸妈刚刚来拜访你。他们提到你爷爷想到这里来吃顿饭。我想反正今天也没事,就答应今天晚上……”闵彩儿跟在杜尔寻身后,边向他说明。
眼前高大修长的身形在餐桌前忽然一顿,接着转身冷冷注视着闵彩儿。很显然地,方才的轻松已经不见了,杜尔寻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阴郁难测。
“你没时间吗?”闵彩儿直视他。
“谁准你做这些安排的?”声音明显的不悦。转过身,杜尔寻拉开冰箱门,拿出瓶装矿泉水就往口里灌。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这男人又露出阴晴不定的脸色了,然而闵彩儿对他的冷眸毫不畏惧,只想到他可能是在嫌她太多事。
也是。她这个冒牌的新娘,显然是过分热心了点。
不过,她一向就是这种个性,决定要做的事就非得做到完美不可;尤其当她发现杜尔寻最大的死穴就是他爷爷杜柏松时,更引发她极度的好奇。一提到杜柏松,杜尔寻就不高兴,到底是为了什么?
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杜尔寻进射寒光的眼看向闵彩儿,然后靠近她,伸手紧紧捏住闵彩儿细致的下巴。
“即使是条件交换,也不代表你有资格替我做决定。你,干涉得太多了。”指控似的,杜尔寻紧捏闵彩儿下巴的手没松过,冷峻的脸孔几乎贴到她脸上。
“你……放手!”闵彩儿用力扯开杜尔寻的手。他非得这么情绪化吗?一会儿可怜兮兮地要她成全他、帮助他;一会儿又指控似地怪她干涉太多。这个男人疯了吗?她真是自找苦吃,才会答应这件苦差事!
“我叫你放手。”饱含怒气的声音压抑地逸出,闵彩儿奋力想挣脱杜尔寻的钳制。“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是你拉我趟进这浑水里的,现在却嫌我干涉太多!你这人非得这么难相处吗?只不过跟爷爷吃顿饭而已,真不晓得你在介意什么!好啊,不干涉就不干涉,你自己去应付你爷爷吧,我真是自找麻烦了我!看到你爸妈一脸殷切的期盼就无法拒绝他们。我才不像你这么冷血,他们是你的家人,不是你的敌人耶!你真该看看你妈妈担心你的样子。”再次用力扯开杜尔寻的手,这一次总算成功了。闵彩儿揉揉被捏疼的下巴,觉得气极了。
杜尔寻收回手,一脸肃杀。
这女人懂什么……他对他爷爷哪有什么不自在!她凭什么说得好像他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当年如果不是爷爷这样对待他们一家三口,妈妈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的不良于行。
“我马上打电话请管家通知你爸妈今晚的聚餐取消,这样你满意了吧……还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相当赞成我们的约定取消,反正一切都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你可以把答应的条件收回。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介意,一点也不!”闵彩儿简直气坏了!
哼!她要上楼收拾东西。
看不到勒伊特婚纱就算了!她要回家!
她不要在这里被人家嫌弃!
“我妈是南非华裔,我爷爷是台湾人,奶奶是俄罗斯人,所以我身上混了这些血统。”
“啊?”原本气呼呼转身要上楼的闵彩儿突然听到杜尔寻这么说,不觉停下脚步,等着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话。
“我妈是自由画家,我爸是个图腾设计者,家族里只有我爸妈不在家族事业里,也就因为这样,所以我爷爷对我爸妈、甚至是对我,都相当不谅解。”杜尔寻拉开厨房的椅子坐下,继续说着他家族的事。
闵彩儿转过身,望着杜尔寻;杜尔寻同样凝视着她。“你现在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告诉我做什么?”
“你不是很爱管闲事吗?把这些统统告诉你,让你演得更像啊。”杜尔寻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但其实他心底却难掩惊讶。这些和家族有关的事,他从来不曾对谁提起过,更别说是一个几近陌生的女人。然而此刻他却轻易说出来了,而且一点都不觉得有何不妥。
“杜家的家族事业遍及世界,从航运起家,三十年来扩及了金融、食品、房地产……很无聊不是吗?有钱的人永远都想着要更富有。”杜尔寻啐口气,似是忘了自己也姓杜。
从航运起家……天啊!闵彩儿不禁联想到世界前三名钜富,其中不就有个人称“航运天王”的威廉·杜吗?难不成那个人就是杜尔寻的爷爷杜柏松?
“杜柏松……”杜尔寻本想继续说下去,但看闵彩儿听到他直呼杜柏松名讳时那不认同的眼神。“好吧,我是说我爷爷杜柏松,他生了五个儿子,我想婚礼当天你都看见了,只不过记不住了吧。杜柏松……我爷爷对于他生的五个儿子都做了安排,将全世界的产业分给他们管理。简单来说,我大伯杜瑞韩目前掌管了整个亚洲区,依此类推,我父亲自然也在他的安排之中。不过,他没想到我父亲却坚持自己的兴趣,成为一个艺术工作者。杜柏松……这事惹得我爷爷勃然大怒,差点将他赶出家门。也就是说,本来美国那一区块按照预定的计画应该是交由我爸去管理,但现在仍是我爷爷在掌控;而正巧我也对接掌家族事业没兴趣,因此杜柏松……我爷爷对我们一家三口可说是气怒到了极点,只差没把我们定罪为家族的污点、扫地出门而已。”解释完一大串关系,杜尔寻觉得渴死了,再次站起身打开冰箱拿出矿泉水猛灌。
“所以呢?”听得目瞪口呆的闵彩儿感觉杜尔寻似乎还有话要说。
天啊,她竟然遇上了全世界赫赫有名的杜氏家族!
等等!之前杜尔寻似曾说到他母亲倪凤是自由画家,而且来自南非……该不会就是那个以绘画野生动物名满全球的美女画家倪凤吧?因倪凤是华裔,因而台湾艺术界对她特别推崇。但闵彩儿向来只闻其人,根本不曾见过倪凤的照片。
“所以呢,”杜尔寻皱皱眉,心想,这女人是笨蛋吗?“杜柏松既然当我们一家三口是家族的垃圾,我干嘛巴着他不放?”
“但我感觉你爸妈对你爷爷很尊敬。”完全不像杜尔寻那样充满忿恨啊。
“没错,就因为我爸妈对我爷爷很尊敬,我才不敢造次。否则像我爷爷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任何尊敬!若不是因为他,我妈的腿就不会……”杜尔寻口气一顿,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女人透露了太一多。“没什么,总之我爸妈尊敬他,不代表我就该对他唯唯诺诺。”
“我不懂耶,杜尔寻。”听得太忘我,闵彩儿完全忘了刚才自己还气得要走人。她拉开杜尔寻对面的椅子,一张小脸凑近他。“既然你都说了你爸妈对你爷爷很尊敬,那为什么你不可以呢?”她还记得早上当她说好餐叙就订在今晚的时候,倪凤有多么高兴!可见杜尔寻和杜柏松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糟。而且,杜尔寻刚才想说什么?倪凤有缺陷的腿,跟杜柏松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办不到?一针见血的问题雳得杜尔寻回归到现实!似乎他对闵彩儿这个假新娘透露了太多自己不曾对任何外人说过的话。
“你管太多了,小新娘。”杜尔寻凑近闵彩儿,亲昵地用额抵住她的额,双手搁在她坐的椅子两边,双眼凝视着她,仿佛要望进她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