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她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这些是……你哥哥,关、关谊彦煮的?”要叫出他的名字还真不习惯。
张思雪又点点头。
璩佑贞一惊,没料到那种吊儿郎当、毫无礼貌可言、自大又狂傲的家伙,竟然会下厨煮菜!
时代的变迁有这么快吗?总觉得这几天下来,她所认知的世界正逐渐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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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惊醒了她。
璩佑贞猛然撑起身子,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已经半夜两点了。看着身边熟睡的张思雪,又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她慌了一下。
竟然在学生家睡着,真是大笑话!
她赶紧整了整衣服,再顺顺发丝,然后下了思雪的床,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向客厅里的人解释自己冒昧的行为。
关谊彦将钥匙放到桌上,忽然瞥见沙发上有一只女用提包。
他一怔,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只提包的主人是……
“抱歉……”背后传来女性的声音。
他转过身,看见璩佑贞站在思雪的房门前。
果然是她!
关谊彦皱起眉心,“你怎么进来的?”口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悦。
“真的很抱歉。”她稍微鞠了躬,低着头。
忽然,张思雪娇小的身形在璩佑贞身后探出头来,揉着惺忪双眼。
“谁说你可以随便让陌生人进来的!”关谊彦毫不客气地指责她身后的小女孩。
“不是她的错。”璩佑贞打断了关谊彦对小女孩的斥责。“是我跟她说我是承学的老师,她才让我进来的。况且……”
她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张思雪低头害怕的模样,才又说道:“况且,你怎么可以留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独自在家!”
“我家的事不需要你来管。”他拿起她的提包,递到她面前,“请你出去。”
忽然,她闻到来自他身上的酒味及香水味。
“你……”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竟然丢着这么小的妹妹在家,自己跑去喝酒玩乐,还弄到这么晚才!”
关谊彦一把将提包塞到璩佑贞怀里,迫使她伸手接过去。
“废话留着对你的学生说吧。”他抓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往门外走。
“痛……”被他抓得发疼,璩佑贞皱起眉头,“放手!”
她身体一晃,摆脱掉他的手掌。
“你这个人都是这样对待女性的吗?”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真是抱歉了,我不知道你的‘这样对待’是什么意思。”他替她打开大门,一副送客的模样。
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种男人!
揉着被他弄痛的手臂,在踏出门之前,她回头看了张思雪一眼。
“姐姐再见……”张思雪挥了挥手,声音细细小小的。
“再见。”对关谊彦的怨恨暂时抛到一边,她扬起笑容,也向思雪挥了挥手。
“少装可爱了!”关谊彦不耐烦地打断她们,“明明就是阿姨,装什么姐姐。”
璩佑贞收起微笑,转过身瞪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我不过比你年长三、四岁,她既然叫你哥哥的话,叫我姐姐你有什么意见吗?”
“那么,就别在我面前装作一副是我妈的样子来教训我。”说完,他将她推出门外,然后无情地关上了两扇门。
这男人……真是岂有此理!
璩佑贞瞪着紧闭的门扉,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里面那个男人到底是受什么教育长大的?难道思雪就要在他这种强势的打压下成长吗?
不可思议,也不能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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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把那扰人的女老师丢出门外没多久,这会儿门铃又响了起来。
“烦不烦啊?”
关谊彦忍着不悦,回头去开了门。
“你又想说什么了——”
眼神对上门外的人,关谊彦将声音吞了回去。
“是你!”
门外是一个留着及肩秀发的女孩子,她对着关谊彦笑了笑。
“你应该还没睡吧?”
“还没。”关谊彦开了门,这才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关承学。“这家伙跑去打扰你?”
“说打扰就太见外了。”李时敏摇摇头,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他到我那里去写作业而已。”
“你当我是他的什么人,他会不会写作业我还不清楚吗?”他靠在门边,直盯着自己的弟弟。
“好吧,”李时敏耸耸肩,笑了一声,“瞒不过你,事实上他是去我那里避风头。”
“拜托你帮帮忙,明天去上一下课,我快被你那个导师烦死了。”他看着始终低着头的关承学。
良久,对方才点点头。
“快去洗澡睡觉。”关谊彦侧头朝门内点了下。
关承学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越过李时敏和关谊彦两个人,走进门。
“要进来坐一下吗?”看着弟弟进了门,关谊彦又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秀丽的女孩子。
“不了,你应该也累了。”她笑着说道,“你刚下班吧?”
“嗯。”关谊彦点了下头,看着地上。
“一样是那个工作吗?”
“嗯,没办法。”他苦笑,耸耸肩。
“说得也是……”李时敏也凝视着地上,良久才抬起头。
“那么,不打扰你休息了。”
“哪里的话,是那个小鬼,到现在还常常去烦你。”关谊彦也抬起头看着她。
“比起你,承学乖多了。”她扬眉,损了他一句。
“多谢你的肯定。”关谊彦翻了一下白眼,苦笑。
“不客气。”李时敏也回了他一个笑容,然后摆摆手,“晚安。”
“晚安。”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关谊彦才关上门,走进屋子里。
第二章
显然,对一名数学科任老师倾吐学生家庭的事,帮助恐怕不大。
至少在喝了一杯蜂蜜绿茶之后,璩佑贞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即使一开始,刘冠旭真的是出自于好意,邀她下课后去喝杯茶,聊聊她苦恼的事。
但是茶也喝了,苦恼的事也聊了,璩佑贞依然没有任何一点释怀的感觉。
她告诉了刘冠旭关承学家里的种种,可他却浇了璩佑贞一盆冷水,说什么“导师做到死也没有人会感激你,适可而止就好”。
早上看到关承学终于来上课,她心里那种兴奋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可是她才一开口向对方询问跷课的事,对方却又立刻逃之夭夭。
为什么她就是没办法让关承学感受到她的心意呢?她不是要骂他,也不是要责备他啊!她只是想了解他的心情,然后慢慢帮他克服罢了。可为什么对方却老是一副“只要多说一句,就会多留下一个把柄”的样子?
苦思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有人自告奋勇要当她的垃圾桶,没想到苦水没吐到,反被泼了一盆冷水。
刘冠旭以过来人的经验,要她学会“关心但不介入”的道理。
他认为,导师只能从旁推一把,并不能取代家庭教育的那一部分。既然家长都已经放弃小孩的学业了,导师何必自讨没趣。
璩佑贞表面上是点头同意,但内心却是激动不已。
她无法说出“关承学毕不毕业都跟我无关”这种话,当然更不可能认同这样的想法。
她真的管太多了吗?
在回家的路上,她无法不去想这件事。
也许吧。也许她真的介入太多了。要不,她怎么会下意识地又站在关家的公寓楼下,想着张思雪的脸孔,想起她那令人怜惜的寂寞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