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佑贞愣住,连双眼都忘了要闭,手上的雨伞也差点被她扔在湿滑的地面上。
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关谊彦就抬起头,凝视着那张惊愕的脸。
“我会考虑。”
他做了一个承诺。
然后不等她反应,又覆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璩佑贞记得闭上双眼了,她任由他用他的唇瓣将她紧紧覆着,像蜂蜜般甜腻。
时而像蜻蜓点水,若即若离;他是蜻蜒,她是水。
时而像蜘蛛缠蝶,落网难逃;他是蜘蛛,她是蝶。
他的吻带着淡淡的酒精味。
微微的晕眩感,也许是因为他口中的酒精,也或许是他的吻让她迷醉,她再也站不直了。
手一松,雨伞滑落。
她双臂勾上他的颈,紧紧环抱住他。
一个吻或许可以解释为冲动。
但是如果第二个吻还没有代表着什么意义的话,那就是一笔交易了。
和关谊彦的第一个吻,曾经让她焦躁过一段时间;而前天凌晨的那一吻,却将她从困惑的深渊里救了起来。
也许她和他之间这样是不对的,从头到尾都不对,但是既然已经跨越了界限,她就不想再回头了。
不,她应该问能回头吗?
“璩老师。”
背后传来叫唤她的声音,她醒神。
“啊,主任。”她由座椅上站起,“有什么事吗?”
“有一些事……要请你到校长室一趟。”对方的神情怪异。
“校长室?”
她楞了一下,但没有多想。
事实证明,一旦跨过了界限,就再也无法回头。尤其是跨过了一般人所认定的界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校长就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双手交握支在下巴下。“上一次,是学生传出来的,我当那是谣言。”
璩佑贞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不发一语。
“这一次,是学校的老师亲眼目睹……”对方的目光像是锁定了猎物,锐利且不带感情。“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吧?”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璩佑贞点了点头,依然没开口。
“你的私生活想怎么过,是你的自由,但是本校不能接受老师和学生的哥哥谈恋爱,尤其听说对方还是一名……”
牛郎。
校长没有说出那个词,只是面露厌恶之色。
“所以,如果你还有身为一名老师的自觉,请你自己看着办吧。”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璩佑贞刚满两年的教师生涯结束了。
对方的暗示已经快变成明示了!她如果还知耻,就该知道辞呈怎么写。
她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等她回神时,已经回到她的办公桌前了。她抬头,发现身旁的老师们都带着审判的目光。
不能回头了……
但是,她后悔吗?
她坐了下来,看着熟悉的点名簿。
不,她一点也不后悔。
她能去的学校还有上百所,但是关谊彦只有一个。
“是上次在餐厅遇到的那个男生吗?”忽然,坐在对面的刘冠旭丢来一句问话。
璩佑贞抬头,回想了一下,道:
“嗯。如果你没记错人的话……”
“那么,传闻是真的?你真的和关承学的哥哥……”
她不知道所谓的“真的”是指什么,如果他们指的是有暧昧举止的话她点头承认。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吃软饭的家伙?”他皱起眉头。“你这样是不会幸福的。”
璩佑贞扬起浅浅的微笑。
幸福的定义是什么?她不知道。
“或许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聪明吧。”她说。
接着她起身。抱着点名簿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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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不会给承诺的人。
但是一旦给出了,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去实践它。
关谊彦站在楼梯转角处的公布栏前,看着一张张的征人公告。有家教的、有工读的、有实验室助理的……什么都有。
当然,不会有“陪女人玩乐”的。
“找新工作?”
一个身影走到他身旁,和他一起看着公布栏里的纸张。
“嗯。”关谊彦瞥了身旁的人一眼,应了一声。
对方是李时敏。
她抱着两本书,应该也是刚上完课。
“你要辞去现在那份工作了?”她有些意外。毕竟那是她苦劝他一年,他却丝毫不曾考虑过的事。
“是有认真在考虑。”他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公布栏上。
“为什么……忽然想辞职?”
李时敏猜想,或许是因为他母亲过世,他少了一个重担。但她更加怀疑,他想换工作的原因,是为了上次在他家里偶过的那个女人。
“不好吗?”关谊彦笑了一声,不想正面回答她。“还是你希望我继续当店里的第一红牌?”
“不,当然不希望。”李时敏干笑,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她真是傻,对付这个人只能用是非题来问他。
“是因为你妈妈去世才想换工作?”
“不是。”他断然否定,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
“那……是因为承学的导师?”
关谊彦怔了一下,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一丝丝的疑惑,不明白她是从哪里打听来有关璩佑贞的事。
不过他没问,也没兴趣问。
“可能是吧。”耸肩,他回过头,继续盯着征人启示上的字。
李时敏愣住。
他承认是因为她而考虑换工作?那个她死劝活劝他都不愿意换掉的工作。
“为什么我要你换,你无动于衷;她要你换,你二话不说就答应?”她耐着性子,强压着情绪。
“二话不说就答应?”他笑了一声,“我还不至于那么干脆就说好。”
“别想模糊焦点,到底是为什么?”李时敏已经完全忘记他只对是非题有反应这件事。
“没有为什么。”
他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李时敏追上前,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关谊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你爱上那个女人?爱上承学的导师?”她不敢相信。
关谊彦看着她,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紧扣在自己前臂上的五指移开。
然后,扬起浅浅的笑容,转身离去。
如果,爱是那种克制不了自己想吻她的欲望;会因为不想让她失望而决心做一些改变,那么……
他的确是爱上了她。那个承学的导师,那个像鹦鹉转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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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家门,关谊彦怔了一下。
难得这个屋子里同时出现了这么多人。
“这么晚才下课?”
璩佑贞坐在思雪的对面,似乎是在教她写作业。
而关承学则是摊躺在沙发上,两眼直视着电视机。
“嗯,有一点事要忙。”他脱下鞋,走进客厅,然后看了关承学一眼,“你不用写作业吗?”
“拜托,”关承学白了他一眼,“我的班导在旁边,都没叫我写作业了,你干嘛像欧吉桑一样啰嗦。”
璩佑贞笑出声,摇了摇头,又问:
“这么晚下课,来得及上班吗?”她记得他每天都得帮这两个人煮晚餐。“还是我带他们去外面吃?”
“不用了。”他脱下外套,走向厨房。“我跟店长说过我今天不去上班。”
因为他想花点时间思考换工作的事。
璩佑贞只是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无故请假,但她也不好开口问他。
“留下来吃饭吗?”他站在流理台前,回头问她。
“不……”她摇摇头,“我还有一点事要先走。”
刚好,她也想花点时间找黄湘琪倾诉被开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