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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子君坐在床榻边轻抚着昏睡中的易襄湖的发,轻柔解开她男子打扮的发髻,他以手指代梳一一理顺她的发丝。

  多亏了上天的巧意安排,这一家客栈今晚不多不少正巧只剩三间房,于是他便顺理成章的和她共寝一室。

  就着桌上微弱的烛光,沉睡中的她的脸庞看来好娇弱,惹得岩子君不由得升起一股怜惜无边无际的从心里泛开。

  自从他离开安邑县后的两年她就奔然地遭逢家变,那时的她也不过才区区十岁,天知道这一个瘦削的肩膀究竟扛起了多少的悲欢喜乐?

  那发丝柔软披散的脸庞好生羸弱,在岩子君的温柔摩拳下睡意沉沉的易襄湖下意识的偎近他的掌心汲取那一分久违的温热。悄意咕哝一声,在他掌心之下的她就像一只极需呵护的猫儿。

  这样的举动逗笑了岩子君。

  真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认为一身男装的她就是个男儿汉?

  此刻的她,似是熟悉,却又陌生;像是朦胧难以捉摸,却又真实的在他眼前。

  岩子君轻轻喟叹一声,粗长的手指依循着她的五官一一划下。

  易襄湖的眉就宛如夜空中温柔诗意的弯月,白皙清丽的脸庞恰似隆冬从天而降的皓雪。纤细的身骨和那一身难得的傲气,她的美不若一般女子的娇柔;要想窥见她的美,得从她神采眉宇间的英飒豪气中探知。

  这样独一无二的女子,是的,就是他打从小时候起便一直紧紧追寻,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孩。

  事实上他该感谢她才是。

  若不是小时候自己是她的手下败将,他也不会在致力研习四书五经之余,努力执起长剑又是咏山剑法又是崆峒拳术的苦练。

  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自己能在易襄湖的面前抬头挺胸的面对她挑战的目光。试问,有哪一个男人愿意在自己心仪的女子面前承认他的不足与失败呢?

  “唔……”

  一见她似有苏醒的迹象,岩子君赶忙收回摩挲抚弄的手,正襟危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轻咬牙根抚着额头缓缓苏醒。

  “怎么了?”他低问。

  她下意识地回答,“头痛,觉得脑子好重。”呃?有人?易襄湖蓦地仰头,笔直对上岩子君温煦兴味的眼。

  一看到他的笑她就有气。“明知故问!”

  “我有吗?”岩子君眨眼浅笑的模样无辜极了。

  “要不是你使出卑鄙伎俩迷昏我,我又怎么会头痛——”

  “啧啧!你这样信口污蔑朝廷大官可是一大罪状。”

  “我哪有污蔑你?”易襄湖咬牙低哮。

  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岩子君的每一句话都能轻而易举的撩动她心底的愤怒火山,只要他简单的几句话,她的火山头就会开始轰隆隆的鼓动而后喷发不可收拾。

  岩子君的笑容依旧温和,甚至掺了一点点宠溺与撩拨的意味。“银票上的粉末清晰可见,别说你没注意到。”

  “我——”

  “还有那银票也是你自个儿拿起来嗅闻的,可不是我逼迫你的,所以这一切怎么能怪我?”

  “你!你简直强词夺理!”

  “好说,是你谦让罢了。”

  话到此,岩子君也不免疑惑。

  奇怪了!他一向是个温谦有礼、行仪恭敬的朝纲栋梁,甚至还让皇上当着文武百官面前赞赏他实为官爵模范。可怎么自己一碰上易襄湖就开始长出邪恶的了牙作怪,非得要激得她扑扑跳外加脸红脖子粗的,他才甘心罢手?

  怪哉、怪哉。

  易襄湖仰头凝视着岩子君的俊颜,她又气又无奈。气由自己被他这样逗弄糟蹋,却又无奈地发现自己竟然不恨他?!一半是对自个儿的气恼,她翻身利落下床捞起自己的长剑就往房门口走去。“我要走了,再见。”

  脚还没跨出几步,就被机警的岩子君伸手一攫,矫捷地扣住手腕拦了下来。

  即便是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他依旧小心翼翼的控制力道不让自己的鲁莽再次伤害她已然受伤的右手腕。

  面向着房门的她倔意的背对他刻意不看岩子君的脸。“干吗!”

  “还想再闻一次银票吗?”

  她蓦地回头,“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这一回,岩子君温柔的笑容里多了一抹认真。“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这一句简短的话语重重打进易襄湖的心坎,刹那间,她突然有种莫名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是因为十多年来不曾有人对她这么说过,还是因为说出这句话的对象是他岩子君?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易襄湖没来由的感到脆弱。

  “……拜托,现在不要说任何会让我生气的话。”她低头极力掩饰哽咽。因为这一刻的脆弱,让她无力再用愤怒来伪装岩子君言语上带给她的刺激。

  “好。”轻轻颔首,他跨前一步伸手撩拨易襄湖低垂倾泻的发。

  柔意乍现,悄悄撩动她无依的心。

  “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她哽咽低语。

  一抹俊笑缓缓显露,他拨弄她发丝的举措益发温柔,“没关系,我不担心。”

  “你不懂吗?我必须像现在这样女扮男装,甚至要一直到我死为止。”

  “不对。”岩子君的蒲扇大掌顺着她乌溜的发丝来到她略见湿意的两腮,轻轻抚动拇指,他温柔抹去那一缕泪痕。“只要洗刷你杀人的罪嫌就不会。”

  “你还是不懂,没有那么简单,好吗?我花了七八年的时间一边抓贼赚钱养活自己、一边想找出谁是栽赃我的凶手,可是都没用啊!你听懂吗?徒劳无功啊!”

  相对于易襄湖的沮丧和愁怒,岩子君始终如一的以他温柔怜溺的抚触淡释她的烦愠。

  孤灯烛影暗自燃烧于薄凉秋夜中,她应该感到冷意的,但是在他温热掌心的安抚下,易襄湖却不觉寒凉,只是无力地垮下肩让自己浸湿在他过近的距离与气息中。

  “总之我不能待在你身边,没有任何好处的,子君,我只会带给你麻烦——”

  “这件事情交给我。”岩子君轻轻捧起她的脸庞,俯首温柔的吻上她的额。

  “你要怎么做?”易襄湖在他的气息中低呐。

  循着额头而下,岩子君的轻柔唇触来到她弯月般的柳眉。“事实上我已经用信鸽传书给宫中的御捕,他会尽全力替你把真凶揪出来的。”

  “有用吗?我已经找了七八年——”

  “相信我。”

  他的大手捧着易襄湖的头强调似的摇晃几下,逗乐了她擂起粉拳轻敲他的胸膛。像是为了惩罚她,他探舌舔了舔她细致的鼻尖……“讨厌鬼!”她又是一阵娇羞的擂打。

  惹来岩子君的轻笑。

  渐渐地,笑声静止了。他温暖如夜星的眼眸定驻在易襄湖的俏脸上,瞧得她忍不住一阵娇羞。缓缓俯低俊脸,岩子君一分一寸的欺近她的唇。

  “子君,你、你要干吗?”

  性感菱唇停止在她的唇上几公分,“我要检查看看你的迷药退了没。”

  “哦。”

  三公分、两公分、一公分……呵,这一次总吻得到了吧?

  “子君,迷药是从我鼻子里进去的。”

  岩子君直想翻白眼,难不成这丫头是想要他亲吻她的鼻孔吗?“没关系,都一样,别计较。”

  “是吗?”

  “我说是!”

  蓦地捧起易襄湖的脸庞,岩子君再也不留情,宛如猎鹰般猛然攫吻她喋喋不休的唇。

  “唔唔唔!”

  唇舌辗转间,岩子君还得分神询问:“什么?”

  “你的舌头……子君,你的舌头在舔我的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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