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出口气,刚觉得轻松些,陡然他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半夜摸上我的床,樱妃娘娘有事?”
他促狭的话让她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甩开他的手,说道;“别臭美,我只是受公主之托,看你有没有病得快死掉。”
他的另一只手也从被子后面伸出来,将她猛地一拽,拽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沉声威胁,“要是不想让舞人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就别叫。”
令狐舞人就在隔壁那间草舍里,为了不惊动他,她只得咬着牙挣扎,却挣脱不开。
“有意思,和那天的景象很像呢。”他的冰唇擦着她的鬓角。“似乎每次都是你主动对我投怀送抱,这是为什么?”
“谁对你投怀送抱?是你强行逼我留下的!”她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上一次是我害你喝药没错,但你这一次是清醒的,干么还拉着我不放?”
“这一次也是你害我的。”他冷冷地,近乎逼问;“为什么知道我将有难还不出声警告?”
“因为我想看你倒霉的样子!”
“那为什么现在又跑来找我?”
“因为……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得太难看,所以来给你收尸!”她有点不敢挣扎了,因为两个人的身体实在是贴得太紧,这种暧昧的姿势让她想到那天晚上他们的抵死缠绵,生怕自己过分挣扎会让他做出什么出轨的事情来。
但是她的话说得越狠,令狐笑的手臂就箍得越紧。
“我,还真的是很欣赏你这种言不由衷的女人呵。”戏谑的话语,挂着余味悠长的声韵,慢慢滑过她的耳垂,吹起耳畔的一缕青丝。
她的浑身都泛起一层寒栗,因为这种感觉是让她连魂魄都要为之颤抖的熟悉,所以当他的唇舌如攻城略地一样吞噬着她的思想,侵犯她的身体时,原本僵硬的身体也不由得在他怀中轻轻蠕动着,寻找着最适合自己蜷伏的角度和姿势。
“但是你很叫我失望……”他幽然叹息,“我没想到你会丢下陛下和圣朝跑来救我这个死敌。你,该不会是对我动了真情了吧?”
她的身子再度僵住,声音一冷,“不要太自以为是。”
“那最好。”他啃咬着她红润的唇和因为半散开衣襟而裸露出的肩膀,“我只喜欢和敌人交手,不喜欢和情人做这种游戏。”
“你这样冷血寡情的人,不配有情人!”她狠狠地反咬了他一下,将他的嘴唇几乎咬破。
不过接下来他没有给她反击的机会,双臂一推,反将她压在身下,双臂牢牢地将她固定在自己的钳制范围之内。
“樱妃娘娘既然如此情深意重地来救微臣,微臣应该以身相许作为报答,不是吗?”
她清楚地看到月光照在他唇畔的那丝浅笑,也知道接下来他想做什么。但是她的眸子陡然阴沉下去,容颜素冷,一字一顿地说;“不!我已不忠于陛下一次,你别想让我成为你玩弄于股掌间的罪人。”
说完,她用力推开他,拉紧松散的襟口,头也不回地奔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紧闭。
令狐笑略有些诧异地看着那扇阻挡着两个人的门,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她会选择拒绝。
不过,刚才他分明听到一阵如雷的心跳声,那是谁的心跳?跳得那样乱,没有了规律。
男女之间,谁先动情,谁就先输了一阵。这是他告诉令狐琪的话,也是告诫自己的警语。无论有多欣赏对方,都不能将欣赏变成喜欢,因为一旦动了情,就等于给对方杀伤自己的致命机会。
他要用事实来证明,“死于非命”是一句愚蠢的鬼话。他是不可能输的!
第十章
令狐笑回到圣朝是三天后的事情。令狐舞人本以为他会立即采取行动报复宇文家族,然而他却按兵不动,一如既往地埋头处理朝政,仿佛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圣皇在令狐笑回来的当天亲自到丞相府看他。
由于对前因后果并不清楚,但听说他可能遇险之后,圣皇就坐卧不安,直到看见他本人也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紧张地问东问西,“怎么好像瘦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令狐笑的口气淡淡,三百两语带过,“河上风大,微臣不慎落水,已经不碍事了。”
他说得越淡,圣皇就越是觉得惊心动魄,再问又问不出来什么,只好转而去问令狐舞人。
结果他的回答更加简洁,“七哥既然无恙,陛下就可以放心了。”
那么,贺非命呢?
当日她匆匆来找舞人,紧接着舞人以笑遇险为由,带她出宫寻找,虽然他很不甘心让她和笑有机会单独相处,但为了笑的安危又不得不同意。
如今当事人都回来了,却全都三缄其口,这未免让他心生疑窦。去问贺非命,她以身体不适为由,竟然避开他的几次召见。
这几个人之间明显有事,但人人都不肯说,简直让他快发狂。
渐渐地,秋去冬来,有些事情正在悄然发生改变。
主要问题在贺非命这里。
以前她每天帮助圣皇处理朝政,与令狐笑暗中交锋,朝中臣子在懵懂无知的情况下,被卷入其中更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圣皇原本以为她从边境回来拒绝召见是在找借口,为了避谈关键之事,谁知她竟然“一病不起”,连着一个月的时间都很少露面。
令狐笑这边,依旧大权独揽,宇文家也似乎开始偃旗息鼓,情势比起最初完全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倒向令狐一族。
面对这种情况,圣皇无奈又没辙,干脆也缩起来,暂时不闻不问了。
旁人不知风云事,只道日月是寻常。
圣朝的天,真的平静如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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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舞人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令狐笑的声音,“进来。”
他推门而入,只见令狐琪也在屋内,托着下巴笑道;“八哥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进门还要先敲一敲。”
“陛下那里最近没找你麻烦吧?”令狐笑看他一眼又低下眼,“我听说你一连七日都留宿在内宫。群臣已有议论,你自己要留意。”
“既然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我又何必遮掩?”
令狐舞人这句傲然的话让令狐笑有点诧异地看着他,“就算你不怕,也要为陛下留一分颜面。陛下已到而立之年,与你厮混是一回事,但是若让群臣认定是你害得陛下没有子嗣,就是一种不可赦免的大罪了。”
“狐媚惑主的罪名也会落到我的头上吗?”他冷笑道;“再说就算没有我,陛下也未必会有子嗣。你我都知道陛下对女人的感觉。当日贺非命入宫,人人都说她受宠,陛下也没有碰她。更别说现在她病得就剩下一口气,我看你要为陛下另择一个可以为他诞育子嗣的人了。”
令狐笑的目光一沉,“她装病这么久,还没有装够?”
“我看她不像是装病。”令狐舞人的表情甚是不经意的样子,“我昨天在内宫遇到她一次,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两颊都凹陷下去,看起来的确是病了很久。”
“什么病?”令狐笑脱口而出之后又抿了抿唇,“难道太医没看过?”
“这些事我就不清楚了。她贵为娘娘,生了病是否传召太医不归我管。”令狐舞人忽然笑了,“七哥,恭喜你,可以兵不血刀地除掉这个敌人。”
“谁告诉你我要除掉她?”他皱起眉,“我说过要她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