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换上吧,我还得去找品颐呢!”嬷嬷拿起榻上的粉色服饰,递给她。
“怎么又做新的衣裳了?”看到不是惯穿的那套,撷香拧眉。又花钱了,心疼呀!
“上回让猴急的诚王爷给撕裂了口子,你忘啦?”嬷嬷撇撇嘴,伸手将她身上的服饰除下,只余单衣。“没法儿补,只好做套新的,反正也差不多该换了。”
“记——得——”撷香拉长了音,好不容易稍霁的心情又沉了下来。“那套还能穿呢!”心疼那银子呐!锦织坊的绣工可贵得很!
见那小家子气的神态,嬷嬷噗哧一笑。“名享京城的花魁总得下点本钱啊!”
“谁会发现?没人有幸第二次拔得头筹的。”撷香皱皱鼻,出现和媚丽容颜相异的慧黠笑容。“让品颐留心点,这事可别再来第二回了。”
“放心,我会让品颐全程护着你的。”嬷嬷拍拍她的肩。“快点,没多少时间了。”走出房,又交代了声,才将门带上。
“知道了。”撷香将单衣除下,开始着装。
可不是?蒙蔽着心眼,一下就过去了,就忍耐一下吧!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月正当中时刻,丝乐在堂皇气派的楼宇间扬起,悬挂在廊檐的琉璃灯透着晶灿的光辉,透过纱帘,炫出大红的撩人光芒。
醉月楼的大厅里,原先排列的桌椅都给撤去,只余两列罩着精绣布缦的锦椅沿墙摆设,椅上全坐了人,来人身分不一,有达官贵人,有富商名流,甚或是文人雅士也掺杂其中,在这时刻,京城中响叮当的人物全聚集于此。
每张椅后最多站了两人,或仆役,或保镖,这规矩是醉月楼嬷嬷订下的,没人敢违背,上回酒醉闹场的叶大人,从此没再在京城出现过。
厅上没人交谈,最多是有人转过头向随从细细叮咛,安静的情景和原该张扬醉声笑语的青楼迥异,众人眼中散发强抑的兴奋和紧张,全盯紧二楼特地为了撷香日装饰的平台。
“各位大爷安好,”未几,身着华丽的嬷嬷现身平台,盈盈一福,在灯火的照映下更显娇媚。“嬷嬷在这里,先代撷香谢过各位爷的厚爱。”
嬷嬷一出现,惹得厅上开始骚动,添了急切的喜色,有些定力不够的人甚至站了起来。
盛况空前呐!没让欣喜涌上了眼,嬷嬷不着痕迹地扫过厅内众人,精明的心思已迅速将底下宾客的身分辨明,却让列末的伟岸身影给定了视线……
那人高大的身躯坐在近门的椅上,身后无任何随从,双臂置于扶手不经意交叠,沉稳的气息仿佛与周遭众人划出域界。所著的湛色外袍虽没有奢华刺绣,却是明眼人一见便知的上等料子。
他绝非一般寻欢客!嬷嬷眉微拧,那不引人注目的气势是刻意收敛过的,瞒不了她见多识广的眼。见他目光如炬的视线射来,她心一凛,即刻娇笑掩饰别了开去。
嬷嬷扬起手,两不清脆的掌声立即将底下浮动的情绪给安稳下来。
“相信各位爷对咱撷香日的规矩已相当明了,但仍不可免俗地容嬷嬷再介绍一次。各位爷都是付了千两入场金进来的,待会儿嬷嬷我会将撷香姑娘出的题公布,谁能先拔得头筹呢,就是撷香姑娘今儿个的入幕之宾。各位爷带来的人都算是各位爷的左右手,只要能帮得了爷的,都是爷的福分。若这次没能撷香,也别气馁,下月初一,撷香姑娘仍等着您!”嬷嬷语音未落,底下的人已开始摩拳擦掌。
不知这次的题是什么?上次让幸运带着诗人帮衬的诚王爷给撷了香去,这次大家皆有准备,身后的帮手都是一文一武,而且绳索、武器等想得到的工具全带上了,端看谁的本事强。
“今儿的题……”嬷嬷故弄玄虚地一顿,见众人心焦地引颈,才又笑道:“请各位爷看上方。”
底下众人立刻抬头上望,只见一颗红艳的绣球悬挂在三楼高的屋梁正中。
“老话一句,撷香姑娘不爱见血,哪位爷伤了人就只能下次请早。”嬷嬷抿了嘴笑。“谁拿了绣球,谁就是今日撷香姑娘的贵客,各位爷请开始吧!”
一句话,开启今日的战局,一番推挤,众人无不想抢得先机往绣球接近,原本齐列的锦椅早被踏倒,一片混乱。
有人攀着廊柱开始往上爬,还爬不到二楼就滑落下来,跌得喊爹叫娘。
有人抢了醉月楼整修用的木梯,却发现连二楼的廊边都攀不上,气得跳脚。
有人脑子动得快的,沿着楼阶冲上三楼,攀着栏杆,发现看似近在眼前的绣球,实际却有十数尺远,往下看去,厅上众人的争夺尽收眼底,莫不心头一惊!没有凭借物怎过得去!
“愣什么?快!上啊!”底下的主子急喊,就怕被人抢先夺下。
“让开!”有些准备齐全的人急冲上楼,卸下背上的绳索,舞弄环结,努力往绣球套去,怎奈醉月楼屋脊成塔状,绣球系在最高处,毫无着力点。
一个不小心,有人使力过猛,摔了下来。醉月楼的仆婢见状连忙将无法再加入争夺的人抬了出去,怕激战中,不摔死也被人踩个半死。
有人灵机一动,将绳索绑上刀,奋力一掷,刀身钉子屋梁上,抓紧绳索一跃而上,然后凭着臂力开始沿着绳索上爬。
旁人见了无不争相仿效,有人掷的力道小了,刀没深嵌入梁,一跃之下,免不得又是几个重重摔落一楼厅前。
看到屋梁被砍出一道道刀痕,在二楼观战的嬷嬷气得咬牙。定得叫他们赔这维修费才成!暗自记下损失,眼一扫,见那抹湛色的身影,眉不禁拧了起来,心头猜疑更甚。这人到底来干啥的?竟坐在那儿不动
不过是间青楼,这么刁难人?初天纬英挺的眉微聚,健硕的体魄仍坐在椅上,俊傲的脸庞带着鄙夷,睥睨厅上的景象。
突见一名身着月牙长袍的颀长身影往上窜去,他鹰隼般的眼瞬间鸷猛,在看清那人的容貌后,刚毅的表情才稍霁……不是他所追捕的对象。
那人转瞬已飞窜至三楼,腰间软鞭一荡,紧紧卷住顶上屋梁,摆荡间已来到绣球左近。
没料到这小小撷香日竟能引来武功能人,初天纬决定提早动手。他一敛衣摆站起,足下一点,高大的身影已轻巧窜高,追随而至。
“端木公子小心!”已认出领先者身分的嬷嬷急喊。她存了私心,不想让那陌生人撷了香,他隐隐透出的危险气息连她这老狐狸都怕!
尚未听闻嬷嬷的喊声,端木柏人已察觉身后有人逼近,几已碰到绣球的手转向,往身后击去。
抓住屋梁的手使力,初天纬轻易地避了开,一回身,长腿一勾,将对方的软鞭勾离屋梁。
下坠的端木柏人手一抖,软鞭随即卷上就近悬挂的绳索,转瞬间又回到了屋梁,猱身欺了上去。
底下众人已停了纷争,全被这景象吓傻了眼。怎敌得过?人家在上头飞来高去,他们却是连屋梁都碰不上啊!
狠厉的掌风在周身呼啸而过,初天纬没有移动分毫,只以最小的闪躲化解无形的风势,冷然的黑眸布满了寒峭。好阴狠的人!只为了撷香竟下此毒手!
势在必得的端木柏人扬起一抹邪笑,手一翻,掌中多了一把青森的利刃,招招朝要害攻去。